時辰過了正午, 都說春困秋乏,此話不假。
張讓明明起得不早,用過了午食,卻困乏的厲害,頭一點一點的, 鬢發全都散了下來,似乎在打瞌睡。
張讓手裡捏著水丸, 正在搓水丸,因著他困乏, 水丸在手裡來回捏,愣是捏不圓, 手一鬆頭一點,就要把水丸脫手扔出去。
曹操坐在一邊, 一直在觀察張讓,張讓這打瞌睡的模樣,實在太是可人疼了,打瞌睡的小動作怎麼也叫曹操看不夠。
張讓手一鬆, 曹操便立刻反應,突然伸手過來, 穩穩接住水丸, 放在一麵。
還伸手托住張讓的腦袋,以免他撞在案幾上。
曹操這麼伸手托著, 動作十分難拿, 卻不覺得一點子的疲累, 隻覺甘之如飴,心裡甘甜得很。
曹操正在兀自享受,便聽到“嘩啦!”一聲,有人掀開了帳簾子,從外麵走了進來。
正是呂布。
呂布是來回稟何氏動靜的,一進來便看到曹操一臉癡漢的“醜陋”模樣,不由撇了撇嘴。
張讓聽到了動靜,立刻便醒了,他本睡得不熟,張開了眼睛,還有些迷茫,眼睛裡氤氳著水霧,伸手揉了揉。
曹操一看,更是覺得歡喜。
呂布鄙夷的看著主公,隨即稟報說:“回主公,何氏的確有所動靜。”
張讓立刻說:“何氏下一步要做什麼?”
呂布眯了眯眼睛,說:“何氏今日離開了使團營地,曾去過酸棗附近的集市。”
曹操一聽,眯了眯眼睛,一大早上的,曹操便看到兗州刺史劉岱,隨著夥夫們一並去了集市采買糧肉。
難道……
果不其然,呂布說:“兗州刺史劉公,與何氏私下見了麵。”
張讓一聽,反而眼目中露出精光,口吻倒是淡淡的,說:“越來越有趣兒了。”
他這般一說,曹操與呂布不由對視一眼,隻覺張讓說出這話之時,眼神中寒光閃閃,根本不像是說什麼有趣兒的事情。
呂布回稟之後,便退了出去,正巧遇到了太醫令張奉。
張奉沒想到他竟然回了軍營,看到呂布眼神涼涼的,表情也淡淡的,說:“怎麼,呂將軍看完何氏沐浴,這才回來的麼?昨日裡怕不是歇在何氏的幕內罷?”
呂布一聽,登時笑了起來,稍微靠過去一些,說:“奉兒,你可知你這口氣有多酸?”
張奉聽他喚自己“奉兒”,隻覺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平時旁人喚自己,也沒覺得如何,偏偏呂布喚起來陰陽怪氣的。
呂布低聲說:“好奉兒,你可萬勿吃味兒,今日夜裡頭,布準去看你沐浴,可好?”
張奉當時麵紅耳赤,哪有這般說話之人?
氣的張奉當時便不理會呂布了,轉頭便走。
張奉氣憤離開的背影,耳尖卻是紅紅的,呂布看在眼裡,一張冷酷的麵容不由綻開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隻覺十分有意思。
呂布離開沒多久,典韋便過來稟報,說:“主公,那卞姑娘,整日裡大喊著,一直要求見主公,說是有話與主公說,主公……您看,這要不要去見一麵兒?”
曹操本不想去見麵兒的,但因著日前一提起卞氏,張讓便有些異常,不是寒光凜凜,便是不理會自己。
所以曹操久而久之,覺得張讓“有問題”!
怕不是真的因為卞氏,跟自己吃味兒,耍小性子呢罷?
曹操這麼一想,隻覺心中麻癢難耐,難道張讓這個鐵石心腸,要開竅了?
曹操越想越覺自己想的精準,這烈女怕纏郎,曹操天生最會的便是輕佻紈絝,而且麵容長得也不差勁,對於旁人來說,曹操不敢肯定,但是對於張讓來說,曹操的麵容必然是“天仙級彆”的。
兩個人又一起出生入死,相交甚深,如此一來,難道還不允許日久生情麼?
張讓再鐵石的心腸,也要被自己捂熱了。
曹操這麼想著,便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說:“唉……這卞氏也是個可憐兒的,她雖不是凶手,卻要關在咱們這裡。雖咱們也是出自好心,保她安全,但卞氏並不知情,當真是可憐兒啊。”
曹操一說,張讓眼中果然綻放出手術刀一般的銳利光芒。
不,不是手術刀。
而是骨鋸、腸刀、肋骨刀、顱骨鑿一類的鋒利光芒,讓人不由背後一凜……
曹操感受著涼絲絲的光芒,更是興奮不已,心跳飆升,自己這是要苦儘甘來?終於要抱得“美人”歸了?
曹操於是再接再厲的說:“即使如此,那本盟主不如……還是去安撫安撫卞氏罷。”
他說著站起來要走,作勢要去“安撫”卞氏。
哪知道他還沒離開,張讓已然冷著麵容站了起來,“哐當!”一聲,把藥箱子狠狠一合,然後提著藥箱子便走。
聲音也冷冷的說:“讓去藥房了。”
張讓說罷了,直接留給曹操一個冷漠的背影。
典韋愣在原地,聽到“哐當!”的聲音,差點嚇得一個激靈,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一般。
而主公呢?
典韋看向曹操,主公大人為何一臉興奮喜悅之情?
難道列侯方才那表情,是正常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