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色黑得已然十分濃鬱, 府署之內幾乎沒什麼人在走動, 隻有一些夜裡乾活兒的仆夫, 或者是巡邏的士兵還在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謀士藏身在泔水桶裡, 因著外麵有士兵,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隻好藏在泔水桶裡, 屏住呼吸。
但他需要換氣, 每次換氣都是最痛苦的,如果鑽出來的太多,可能會被發現, 如果鑽出來的太少,可能會舀一嘴的泔水,那味道真是……絕了。
其實士兵們早就發現他了, 畢竟士兵們都是召典的精銳親信,耳聰目明, 怎麼能發現不了謀士。
但魏滿吩咐了, 一定要耳失聰,目失明, 就算謀士在泔水桶裡放屁,他們也當做沒聽見。
因此那兩個士兵就默默的看著謀士,每隔一段時間冒出頭來換氣。
真彆說, 換氣的頻率越來越長,也就是說,謀士在泔水桶裡已經獲取了心得。
一直熬到半夜, 終於,謀士聽到了仆夫的腳步聲,是仆夫托著泔水車過來了,按理來說,仆夫應該把泔水桶裝卸在泔水車上,然後一並子推著出城倒掉。
隻是……
那仆夫來到北院之後,便自言自語的說:“哎,今天北院的泔水不是甚多,要不然……就不倒了罷,偷偷懶,又沒人發覺。”
謀士:“……”
謀士一瞬間隻覺得心臟拔涼拔涼的,今天不倒泔水了?
也就是說,他今天不能出城了?
那……
那豈不是要整整等一晚上,第二天這個時候才能出城?
謀士臭都要給臭死了,渾身臭的直打顫,因為心緒不穩定,剛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因此他一個不慎,“咕咚!”一聲,竟然吞了一大口泔水入肚。
旁邊的士兵和仆夫全都聽到了聲音和動靜,當即三個人都懵了,互相對視一眼,光是聽到聲音,已經夠他們吐得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這才沒有嘔出來。
謀士就這樣絕望的等啊等,又等了一日,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黑。
如此一來,那仆夫又來了。
仆夫收了林讓的“黑心錢”,而且不讓他倒泔水,仆夫還省勁兒了呢。
於是第二天半夜,仆夫又例行公事的來到了北院的泔水桶前,熟門熟路的跟兩位士兵大哥打招呼,說:“二位大哥,今日也辛苦了啊!”
兩個士兵說:“辛苦什麼?不過是站站崗而已。”
謀士聽到仆夫來了,心裡那叫一個激動,今日總算可以送出城去了罷?
哪知道仆夫來了之後,竟然和士兵們聊起了天兒,等聊了一會兒便說:“哎呦,時辰不早了,這桶泔水來不及倒了,罷了,反正北院的房舍也不多,應該沒什麼泔水,小的先走了,二位大哥辛苦了!”
謀士:“……”
謀士心裡更加拔涼拔涼的,涼的已經結成了冰,恨不能把泔水也結成了冰。
他已經在這裡呆了一天多,整整一天多,不食不飲。
不……
確切的說,是不食,飲的話……倒是飲了點泔水。
如今又要再等整整一日,謀士心裡狠狠的責罵著仆夫,為何這麼玩忽職守,泔水放在這裡這麼多日,竟然不倒。
於是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泔水一直放了五天,天氣越來越暖,泔水放了這麼久,味道自然是難聞的厲害,林讓這天醒過來,便聞到了濃重的泔水味道,皺了皺眉。
魏滿也在扇鼻子,說:“今兒個的風,從北麵刮過來,泔水餿的都不行了。”
林讓生性/愛乾淨,便說:“罷了,咱們去會會那個細作罷。”
於是林讓和魏滿這才進了北院,士兵們一看到主公來了,這才鬆了口氣,因為泔水真的越來越臭,他們都懷疑謀士是不是已經被臭死了!
魏滿走過去,撩起自己的衣擺,捂住自己的口碑,用寶劍“叩叩”的撞了撞泔水桶的邊沿,悶聲悶氣的說:“喂,死在裡麵兒沒有?沒有就快出來。”
裡麵的謀士一聽,“嘩啦——”一聲,當即頂著滿頭汙穢,冒出頭來,怔怔的看著他們。
泔水一動,那味道就更濃鬱了,臭的魏滿不行,死死皺著眉。
謀士一臉死灰的看著他們,嘴裡還噴著泔水,說:“你們……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魏滿嫌棄的說:“我們何止知道你在這裡,你第一天藏在泔水桶裡,本盟主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誰會連續晚五天不倒泔水,是想臭死自己麼?”
謀士:“……”
謀士一臉絕望,他連續吃了五天的泔水,原來全都是騙人的,謀士絕望不已,趕緊從乾水桶裡爬出來,說:“快……快把我帶走罷,泔水桶我是一刻也呆不住了!”
魏滿見他滿身泔水的撲過來,趕緊攔住林讓後退,以免被灑一身泔水。
楊谘與謀士都被抓住了,義軍的糧餉也沒有損失,反而還掠奪了佟高的軍餉,魏子廉的小金庫也找了回來,因著佟高拋棄將士們自行逃走的事情,佟高的士兵們也全都無條件歸順,一時間聚陽城的軍隊無比壯大起來。
而就在魏滿打勝仗的第六天,義軍的大軍也趕過來了,帶著大批量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