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林讓殷勤備至的說:“有勞先生親自下廚,這我如何當得起呢?真是折煞於我了。”
林讓淡淡的說:“來者是客,既然是卑臣請楊公做客,自然要拿出一些誠意來,是麼?”
楊樾似乎十分喜歡聽林讓說話,眼眸中滿滿都是林讓,笑著說:“真香!甚香!這是什麼滋味兒,聞起來竟如此噴香,不用嘗便知道,絕對是珍饈美味,我楊樾有幸食到如此美味,當真是死而無……”
憾……
楊樾的話還未說完,低頭一看案幾上的飯食……
為什麼一個個黑乎乎?
為什麼一個個乾巴巴?
為什麼一個個醜兮兮?
小鼎裡是一坨黑色又粘稠的東西,隱約可以辨認裡麵好像夾雜著老太太臉皮一樣乾皺皺的肉條。
旁邊還有幾道菜,菜根都沒削掉,整顆扔在裡麵,一道湯上飄著黑乎乎的油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把墨汁打翻在了湯裡。
楊樾:“……”
楊樾的笑容尷尬在了麵上,說:“這……我觀信上說,說……先生會做糖醋裡脊,怎麼不見糖醋裡脊?”
楊樾純屬是在沒事兒找話聊天,以免自己的模樣太過尷尬,哪知道……
林讓十分淡然的指著那黑漆又粘稠的肉條,淡淡的說:“楊太守,這糖醋裡脊,不正在您麵前麼?”
楊樾:“……”糖……
糖醋裡脊?!
怎麼和當年列侯研製的糖醋裡脊不太一樣?
楊樾哪裡知道,其實糖醋裡脊就是糖醋裡脊,雖各地的做法不一樣,但林讓的做法,從來都一樣。
隻不過楊樾當時吃的糖醋裡脊,那是他交給廚子,廚子做出來的,而如今的糖醋裡脊,是林讓親自下廚掌勺的黑暗料理。
楊樾滿頭都是冷汗,哪知道聊天聊到如此尷尬。
魏滿見他沒有討到好處,登時心中暢快,“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十分不給麵子。
林讓則是一臉木然的看著楊樾。
楊樾趕緊咳嗽了好幾聲,收起自己吃驚納罕,外帶探究的目光,隨機應變的說:“這……這糖醋裡脊顏色渾厚,看起來十分霸氣,當真是……賞心悅目,賞心悅目!”
魏滿不屑的冷笑一聲,還霸氣呢。
眾人坐在一起用膳,林讓親自給楊樾夾了一筷子糖醋裡脊,楊樾登時受寵若驚,歡心的跟什麼似的。
魏滿眼看著林讓夾了一個黑漆漆的肉條,送到楊樾碗中,心中登時又是酸,又是澀,還告誡自己,不用著惱,這糖醋裡脊一看便是假冒貨,而且食了不知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楊樾是個自來熱絡之人,林讓雖然話不多,但和楊樾談的挺好,還在魏滿麵前互相夾菜,來回“秀恩愛”。
不知情的還以為魏滿是客人,楊樾才是主人呢。
魏滿心中腹誹著楊樾,咳嗽了一聲,重新炫耀自己,說:“楊公可曾聽說了……”
楊樾:“先生,您嘗嘗這個。”
魏滿被打斷了一下,繼續說:“昨日夜裡頭,我齊州軍……”
楊樾又說:“先生,這酒甚是甘甜。”
魏滿額頭上青筋亂蹦,耐著性子說:“我齊州軍成功俘虜了第一飛將薑都亭。”
魏滿感覺自己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楊樾這才聽了清楚,震驚的回頭看著魏滿,“吧嗒”一聲,黑漆漆都是糊哢吧的糖醋裡脊一下掉在了案幾上。
楊樾渾似第一次聽說一樣,震驚的說:“當真?”
楊樾終於聽到了魏滿的話,魏滿炫耀了好幾次,可算是炫耀出去了,暗自鬆了一口氣,說:“如何能有假?不過孤仁義為懷,把薑都亭又給放了,不信你大可以問問先生。”
林讓頷首說:“確有此事。”
楊樾一聽,登時有些後背發麻的感覺,薑都亭這樣的猛將,都能犯在魏滿的手裡頭,那自己呢?
想來今日魏滿是想要給自己來一個下馬威。
楊樾眯了眯眼睛,就在此時,魏滿放下筷箸,笑容幽幽的,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說:“如此,楊兄弟也酒足飯飽了,咱麼不若……談一談郯州之事,如何?”
楊樾就知道魏滿鋪墊夠了,便要開始發難了。
楊樾眼珠子一轉,說:“是了,弟弟也是為了郯州一事,今日才來赴宴的,有幸食到了先生的手藝,這下麵兒也合該談一談正事兒了。”
魏滿便說:“不知楊公對與郯州之事,意下如何啊?”
魏滿誌得意滿,穩操勝券,隻覺楊樾膽小甚微,絕對不敢跟自己叫板。
哪知道楊樾卻說:“這……今日我楊樾來此赴宴,赴的本是奉孝先生的邀請,因此接下來談論郯州一事,楊樾也想與先生單獨談談。”
楊樾說罷了,又強調說:“單獨……去先生的房中一敘,如何?”
魏滿心中登時警鈴大震,隻覺楊樾不乾好事兒。
哪知道林讓麵無表情,半點子也不疑心,坦然的說:“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6更,這是第5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