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走近兩步,一把鉗住廬瑾瑜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說:“前些兒不是好生張狂麼?!敢得罪我廬昂?!你怕是不想活了!好哇!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中,我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來人!!”
廬昂一聲令下,狠狠甩開廬瑾瑜,說:“給我上刑!現在就上刑,我倒要看看,這廬瑾瑜是不是硬骨頭!”
“是,主公!”
廬昂的手下衝過來,鉗住廬瑾瑜,便有士兵拿著一條橫滿倒刺的鞭子走過來,遞到廬昂手裡。
廬昂掂量了兩下,笑得十分猙獰,說:“聽說你生在宦官世家?家中素來鐘鳴鼎食,從小衣食無憂,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公子哥兒,好哇,我便看看,你這細皮嫩肉兒的,能不能抗下三鞭子!”
軍營中的三鞭子,可不像宮鬥戲裡的打板子,打個一百大板還能活著。
尤其鞭子是帶倒刺兒的,這一鞭子下去,必然皮開肉綻。
廬昂獰笑一聲,說:“給我扒了他的衣裳,我要打在肉上!否則便沒有意思了!”
“是!”
士兵應聲,一個個笑著走過去,說:“哎,真彆說,這廬瑾瑜生得猶如美婦一般。”
“叫我說,十個美婦人也頂不住他一個啊,你看這麵相。”
“就是,而且養尊處優,可比什麼美婦人要嬌氣的多了。”
魏滿一看,不由蹙了蹙眉,剛想要阻止,哪知道身邊的林讓動作更快,一步上前,站在了廬瑾瑜麵前,阻止那些士兵過來。
廬昂瞪眼說:“奉孝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與廬瑾瑜是一夥兒的?!”
魏滿真是替林讓捏一把汗,你說林讓平日裡如此淡定的一個人,簡直雷打不動,八風不動的一個人,怎麼一攤上廬瑾瑜的事兒,竟然如此衝動了呢?
魏滿心裡酸丟丟的,你說這林讓,攤上自己的事兒,怎麼不見如此衝動?
難不成是因著廬瑾瑜更俊美一些?
魏滿心中冷笑一聲,孤不服!
林讓擋在廬瑾瑜身前,廬瑾瑜也有些吃驚,沒成想林讓這麼明目張膽的袒護自己,這若是露了餡兒……
但眾人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因著林讓從不做衝動的事情,衝動對於林讓來說,實在太遙遠,且虛無縹緲了。
林讓這個人,以前沒有感情,如今終於嘗試到了普通人的情感,但是因著他習慣了那種“木然”,所以並不喜歡衝動。
林讓站出來,是有準備的。
麵對廬昂的質問,林讓十分淡定的說:“廬公此言差矣,卑臣這麼做,都是為了廬公著想。”
“嗤——”
廬昂嗤笑一聲,說:“為我著想?”
林讓淡淡的說:“正是了。”
“廬公想一想,您剛剛奪下魯州府署,隻是一個府署,又不是整個魯州,魯州各郡太守聽聞,必然人心惶惶,而這個時候,廬公您就因為奪下了魯州府署,而肆意妄為,鞭策廬瑾瑜,這種行為可行麼?”
林讓繼續又說:“廬瑾瑜雖歸順在吳文台麾下,的確無錯,但廬瑾瑜以弱冠之齡,便名揚天下,那是知名的名士,天底下多少英雄豪傑想要請廬瑾瑜歸降,如今廬瑾瑜落在廬公手上,廬公並不招攬也就罷了,竟還要鞭策,這要是傳出去,廬公的顏麵何存?不止如此,各郡太守也會因為懼怕,而疏遠廬公,甚至幫助吳文台翻盤,到那時候……”
林讓眯起眼眸來,冷淡的看著廬昂,說:“到那時候,廬公該如何對陳公交代,廬公可擔待得起?”
林讓這幾句話說下來,廬昂的臉色登時渾濁了起來,就仿佛是泥塘裡的水,突然被林讓給攪渾了,一時間“飛沙走石”起來。
廬昂顯然聽信了林讓的說辭,有些動搖了。
魏滿一聽,好家夥,這林讓真是能瞎白話!
廬昂狐疑的說:“那既然咱們抓到了廬瑾瑜,難不成,還要好吃好喝得供起來?”
林讓淡淡一笑,說:“廬公所言甚是。”
“什麼!?”
廬昂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林讓說什麼?
林讓繼續說:“自然要好吃好喝得供著廬瑾瑜,不止如此,還要禮賢下士,給廬公子住最好的房舍,為廬公子準備最珍惜的美味,令廬公子不受一丁點子的委屈。”
廬昂覺得自己的耳朵真的出現問題了。
魏滿:“……”
魏滿差點給氣笑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廬公子廬公子廬公子!林讓這絕對是以權謀私!
就連廬瑾瑜本人,也吃驚的看了一眼林讓。
而林讓的辯才出眾,彆看他冷漠臉,但侃侃而談,說:“廬公子乃是吳文台手下第一軍師,廬公此時若是盛情款待廬公子,說不定廬公子會將吳文台的消息透露給廬公,豈不事半功倍?且……就算廬公子是個忠臣,不願反叛吳文台,但若是吳文台聽說了廬公禮賢下士,款待廬公子的事情,想必也會心有疑慮,到那時候,豈不是簡簡單單的斬斷了吳文台的左膀右臂,何樂而不為呢?”
廬昂一聽,還真是被林讓給忽悠住了。
廬昂眯著眼睛想了想,說:“奉孝先生所言極是,好!來人,便給廬公子選一個最好的房舍,請廬公子移步下榻!”
魏滿:“……”最好的房舍明明是孤的!
士兵們“請”廬瑾瑜站起來,然後恭恭敬敬的開路,帶著廬瑾瑜前去下榻。
廬瑾瑜回頭看了一眼林讓,目光十分冷淡,但似乎在對林讓表達感謝。
林讓麵容十分冷靜,淡漠的看著廬瑾瑜被帶走。
廬昂因著剛剛奪下魯州府署,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而且他十分歡心,自己一出手,便打下了魯州,打跑了驍勇善戰的吳文台,必然要大擺宴席。
廬昂笑眯眯的說:“傳令下去,大擺宴席,我要足足將這宴席擺上十天十夜!”
他說罷了,便對魏滿一拱手,沒什麼誠意的說:“魏公,我這兒還有些忙,那就少陪了。”
說罷,轉身便揚長而去,看背影,十分的誌得意滿。
魏滿不由冷笑一聲,聲音很低很低,陰測測的說:“早晚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魏滿說著便側頭去看林讓,哪知道林讓還“呆呆”的看著廬瑾瑜離開的方向,沒有回神。
魏滿一看,氣的要死,心裡酸溜溜的說:“看什麼?走了。”
林讓這才回過神來,很是淡漠的感歎說:“人言常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原這句話竟是錯的,無成想廬公子便是不穿華麗衣袍,也如此鋒芒奪目。”
魏滿:“……”林讓發呆半天,竟然就感歎這些有的沒的?
魏滿氣的冷笑出聲,“嗬——”了一嗓子,調頭就走,不想再跟林讓受氣。
廬昂大擺宴席,魏滿便提出,既然已經占領了魯州,陳繼便該兌現承諾,將林讓的券書歸還。
而且魏滿保證,隻要林讓的券書到手,他們便立刻撤離魯州府署,讓廬昂沒有後顧之憂。
魏滿這舉動,簡直便是用整個魯州,買下了林讓,可謂是一擲千金!
廬昂自然歡心了,魏滿的兵馬太多,如果趁機占領魯州,自己也沒有辦法,但是魏滿既然這麼立下了承諾,他便放心多了。
於是廬昂趕緊給陳繼修書一封,告知魯州之事。
陳繼聽說了消息,也非常歡心,立刻發動他的大兵,準備親自往魯州一趟,坐鎮府署,占領整個魯州。
陳繼浩浩蕩蕩的發兵而來,隊伍的腳程自然有些慢,於是陳繼便派遣了先頭部隊,攜帶著券書一起,先到達了魯州府署。
“報——!!!”
陳繼的士兵衝進來,廬昂早就在等待了,趕緊讓他進來。
士兵跑進來,將一封書信交給廬昂。
魏滿看到,那封書信裡不隻是有書信,而且還夾雜著一卷券書。
魏滿不由眯了眯眼目,故作沉著的說:“廬公快看看,陳公是如何回信的?”
廬昂趕緊把書信展開來看,是陳繼的親筆信。
信上寫著,陳繼將帶領大部隊,後續趕來,親自鎮守魯州,因為腳程偏慢,所以特意讓人先送來了券書。
魏滿願意用魯州換取林讓,陳繼覺得這是個穩賺的買賣,便把券書直接交了出來。
廬昂說:“陳公有言,還請魏公恪守承諾,拿到券書之後,立刻撤兵魯州,不可耽誤時日,若是陳公率領大兵趕到之時,魏公還沒有撤離魯州,那就彆怪陳公,要與魏公兵戎相見,不顧年多年的兄弟情分了!”
廬昂這麼說著,將券書遞給魏滿。
魏滿一聽,麵容上掛著一絲略顯猙獰的笑意,將券書接過來,“嘩啦!”一聲,展開來瀏覽。
果然是林讓的券書,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陳繼讓林讓如何如何蠱惑魏滿,取得魏滿的信任。
魏滿眼睛眯了眯,雙手捏著券書,一分!
但聽“嘶啦——!”一聲脆響,魏滿臂力驚人,券書竟瞬間被他撕做兩半。
魏滿似乎並不如此作罷,緊跟著又使勁“嘶啦!”一聲,登時將“脆弱”的券書撕得七零八落。
伸手一甩,券書的碎片便飄悠悠的落在了地上,仿佛一隻隻翻飛的蝴蝶一般。
魏滿冷冷的看著廬昂,似乎在宣布主權一般,聲音低沉冷酷,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說:“從今日起,奉孝先生……便是我魏滿的人!”
【5更】
魏滿折騰了這麼一大套,終於將林讓從陳繼的營中挖了過來。
在廬昂的眼中,這無異於荒唐之事,隻覺魏滿被林讓的美色迷住了眼目,甚是不屑。
其實有的時候魏滿也在想,自己到底為什麼要費儘心思的將林讓從陳繼那麵兒挖過來。
難道是因著……
因著答允林讓的那一個條件麼?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是,隻是一個條件而已,他魏滿是政客,是軍閥,唯獨不是名士,說話算數這種事情對魏滿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魏滿卻完成了林讓的要求,回首往昔,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便在魏滿感歎之時,林讓已經拱起手來,聲音淡漠冷靜,卻十分清亮的,說:“拜見主公。”
林讓隻說了四個字,僅僅四個字,可以說是惜字如金了,但魏滿突然覺得,這一切似乎都值了,完全無需去考慮眾多。
券書已經到手,並且毀壞,魏滿與林讓便再無後顧之後,如今要做的……
便是反擊戰。
魯州這麼大一塊肥肉,魏滿的齊州與魯州又接壤,如果魏滿能拿下魯州,那麼齊州、郯州、魯州便會連成一片,到那時候,京師以東的部分,大片便會儘收魏滿之手,給北麵的陳繼,與南麵的陳仲路造成極大的威脅。
麵對這樣的魯州,魏滿已經帶兵駐紮進來,怎麼可能輕言放棄呢?
慶功宴還在大擺特擺,魏滿“言而有信”,拿到券書的當天晚上,便準備連夜撤退。
廬昂沒成想魏滿這麼言而有信,心中欣喜若狂,便假裝十分恭敬的,將魏滿一行人送到府署門口。
廬昂笑的十分謙卑,但看得出來,他的眉目之間都是心悅之色,帶著一股欣喜若狂之感,用林讓的話說,高興得怎麼不上天呢?
廬昂一打疊的笑,說:“哎呦,這大黑天的,魏公連夜上路,可要注意一些啊,多謝魏公替咱們打下魯州,來人……”
他說著,士兵立刻捧上來兩個大箱子,“嘭!”一聲放在的地上,廬昂親自將箱子打開。
“哢嚓!”
裡麵都是各種各樣的珍寶,廬昂也算是下了血本兒。
這大黑天的,隆冬的黑夜暗淡,沒什麼月光,箱子一打開,竟是將府署門口一丈距離,照得燈火通明,其中一個箱子,大大小小都是夜明珠。
雖不及之前魏滿說送給林讓的那個夜明珠大,但個頭也都十分可觀。
廬昂笑著說:“魏公仗義援手,便叫魏公如此離開,實在是我等的不是,陳公有言,一定要感謝魏公才是,這兩箱子珍寶,乃是卑臣的私家當,不值什麼,還請魏公笑納,日後陳公必然還會奉上誠意。”
魏滿是看不上這些子的,但是那邊林讓的眼目突然便睜大了一些,看著那些亮閃閃的夜明珠,似乎十分喜愛。
而且都放在眼前了,不拿白不拿,魏滿便笑著說:“廬公,有心了。”
廬昂笑著說:“不敢不敢,那魏公……卑臣這……剛剛駐守魯州府署,實在忙不開身,就不遠送了。”
魏滿十分虛偽的一笑,說:“不必送了,請罷。”
廬昂迫不及待的送走魏滿,結果魏滿還沒上馬,就在此時,突聽“踏踏踏”的馬蹄聲,一匹快馬從東城門方向快速撲來。
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眾人還能遙遙的看到士兵手中高舉著令符,一看便是軍機急件。
“報——!!”
“主公!”
那士兵還未下馬,已然急促大開口大喊這:“主公,大事不好!後將軍陳仲路的大軍,殺過來了!!”
“什麼!?”
廬昂嚇得一驚,陳仲路!
陳仲路是誰?當然是燕州牧陳繼的弟弟。當年抗擊佟高,二陳的名頭那是響當當的,但如今二陳已經反目,按理來說,吳文台是陳仲路的麾下,魯州也是陳仲路的地盤子,陳繼突然派兵而來,陳仲路自然不能丟了自己的地盤。
士兵又一打疊的說:“主公,陳仲路的大軍,五萬之眾!不止如此,陳仲路還親自坐纛兒,已經殺過來了!”
陳仲路自己做主軍中,五萬兵馬,雖不算太多,但這絕對是先頭部隊,不是全部部隊。
而廬昂呢?
廬昂手中隻有一千五百兵馬,這是能上陣殺敵的,還有三千五百明擺受了傷,如果硬推上戰場,也勉強算是人頭數。
但無論如何,五千對五萬,這簡直就是雞蛋砸石頭!
廬昂嚇得麵無人色,口中說:“彆……彆慌!勿要慌張!”
其實最慌張的反而是廬昂本人。
廬昂的眼神亂晃,突然瞥見了正準備離開撤兵的魏滿,瞬間仿佛見到了親爹一般,連忙跑過來,扶著魏滿的衣袍,說:“魏公,如今陳仲路打來,您看看……這是不是請魏公幫忙禦敵,怎麼……怎麼也要等到陳公大軍開到,再離開,您看行麼?”
廬昂說的十分客氣,他想讓魏滿留下來幫他打陳仲路,等到陳繼的大軍開到了,魏滿再離開。
魏滿十分為難的說:“這樣兒……可陳公有言在先,若是孤接到了券書,還不離開,陳公一到,便要與孤兵戎相見,孤與陳公這麼多年的兄弟交情,怎麼可如此毀於一旦呢?”
廬昂連忙說:“不會不會!決計不會!魏公您聽我說,卑臣擔保,陳公一定不會誤會於魏公,魏公留下來,那是為了堅守魯州府署,而並非另有打算,因此請魏公一定,一定要留下來,幫忙力抗陳仲路。”
魏滿左思右想,十分苦惱,最後嘖了半天,這才說:“好罷,孤與陳公交情不淺,若是事到臨頭袖手旁觀,指不定被陳仲路恥笑不敢與他交鋒。”
“是是是!”
廬昂一聽,魏滿答應了,簡直喜極而泣,說:“正是這個道理兒!多謝魏公,多謝魏公!”
魏滿豪爽的說:“罷了,這些虛話咱們也不多說了,孤這就點兵,準備迎戰陳仲路的先鋒部隊!”
廬昂隻有一千五百兵馬,因此想要縮在魏滿身後,讓魏滿幫忙出頭,他想的很好,不管陳仲路的先鋒派遣了誰過來,隻要不是陳仲路本人就行,他們必然能支撐到陳繼趕來。
廬昂方鬆了一口氣……
“報——!!!”
還是方才那個配置,這回士兵舉著令符,從西城門一路狂奔而來,大喊著:“主公!吳……吳……吳——吳文台!殺回來了!!”
“什麼?!”
廬昂幾乎隻會說“什麼”,因為已然嚇傻在了原地。
吳文台從西城門殺回來了,陳仲路的先鋒馬上就要開到東城門,兩麵夾擊城池,這魯州眼看著就要不保。
廬昂連忙對魏滿說:“魏公,您看這……這……”
他的話還未說完,林讓已然一副奸臣嘴臉,冷酷的一笑,說:“廬公,您不會仗著我們家主公心善,便想讓我們主公兩邊抗敵罷?一麵是常勝將軍吳文台,一麵是後將軍之麾下,一個西城門,一個東城門,我們魏軍就算是幫忙,也無暇分身,廬公您不如說說,您到底想選擇哪邊抵抗。”
哪邊?
廬昂覺得,如果都讓魏滿派人去抵抗,的確說不過去,魏滿也不會願意,這太得寸進尺了,恐怕魏滿一個惱怒,最後什麼都不答應了。
但讓廬昂選擇抵抗哪邊,廬昂也很為難。
陳仲路的先鋒來勢洶洶,吳文台又是打仗不要命的狂人,很難選擇。
廬昂糾結了半天,最後咬牙一想,吳文台手下強將如雲,吳文台是個狂人,他兒子吳敇是個不要命的猘兒,自己三次折在他手中,唯恐會喪命,還是對抗陳仲路的麾下好一些。
廬昂權衡了利弊,最後說:“有勞魏公往西城門,對抗吳文台!”
魏滿心中一笑,就知道廬昂耍小聰明,想占自己便宜。
他被吳敇打怕了,怎麼可能選擇吳敇的軍隊對抗。
廬昂哪知道,自己多方權衡之後的選擇,反而正中魏滿下懷,魏滿打開了一個圈套,便靜等著廬昂來鑽。
當下兩邊也不廢話,立刻點兵,就開出東西城門,準備應敵。
魏滿親自出征,帶著軍隊浩浩蕩蕩的開出西城門,吳文台的軍隊吳敇為先鋒,隊伍肅殺整齊,在黑暗之中,火把星星點點,呈現一片燎原的衝天氣勢。
魏滿帶著大軍快速開出,恢弘的開向吳敇的軍隊,直到城門樓看不到的距離,這才勒馬停下來。
兩邊軍隊整齊劃一,但竟沒有半點子要開打的樣子。
吳敇悠閒的騎在高頭大馬上,驅馬而來,見到魏滿與林讓,魏滿便說:“來了?”
吳敇點點頭,說:“廬昂那小子,果然中套了,剩下的便按計劃行事。”
魏滿幽幽一笑,說:“等廬昂的軍隊與陳仲路的先鋒打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咱們便殺過去,這叫什麼?坐收漁翁之利,不過如此。”
吳敇想起了什麼,蹙眉說:“瑾瑜可還好?”
為了令廬昂信以為真,廬瑾瑜自請作為俘虜,被關在府署已經好幾日,吳敇怎麼可能不擔心。
林讓淡淡說:“請吳少將軍放心,廬公子並無委屈。”
魏滿聽到林讓口中提起廬公子,就覺得十分礙事兒,便打斷他們的話頭兒,說:“擔心什麼?好吃好喝著呢,再者說了,廬瑾瑜機靈著,還用擔心?”
【6更】
魏滿的口氣酸溜溜的,有點怪異,哪知道吳敇聽了,反而以為魏滿在誇讚“他們家瑾瑜”一般,笑起來像個大男孩,說:“是了,瑾瑜平日裡便是聰慧如此。”
說罷了,又一陣傻笑。
魏滿:“……”這是傳說中戰場上不要命的猘兒?擺明了是隻傻狗兒!
跟小蠻差不離。
是夜已經天黑,大家便坐下來,點了篝火,免得太過寒冷,開始烤肉吃餅子,一邊吃一邊談天說地,靜等著那麵廝殺。
廝殺的聲音隱隱穿過城中,泄露出來,聽起來還挺激烈。
魏滿一笑,說:“打得挺歡實。”
吳敇說:“可不是?”
正這時候,便有人快馬加鞭飛奔而來,原是魏滿的從弟魏子廉,還有將軍召典。
二人前去探看,飛馬而來,魏子廉滿麵喜色,拱手說:“主公,廬昂與陳仲路的先頭麾下,在東門打得難解難分,均已損兵折將,兩敗俱傷!”
魏滿一笑,說:“好!”
魏滿長身而起,伸手握住腰間佩劍,說:“這時候,也該輪到孤做漁翁了!”
魏滿當即跨上絕影馬背,林讓也翻身上馬,吳敇說:“穿過城中之時,先將瑾瑜搭救出來。”
林讓便說:“卑臣也跟隨吳少將軍去搭救廬公子罷。”
吳敇是沒什麼意見的,魏滿卻不乾了,立刻說:“你跟著湊什麼熱鬨?隨孤一起去圍了廬昂與陳仲路的兵馬。”
林讓淡淡的說:“卑臣一介文人,並不會舞刀弄槍,若是隨主公去圍剿廬昂與陳仲路的兵馬,唯恐給主公拖了後腿,不若跟隨吳少將軍前去營救廬公子,等主公將局麵穩住,再行過去,豈不是更好?”
林讓說的有理有據,魏滿心裡卻不是滋味兒,自己就說一句,你說這麼多?
魏滿不是很願意,但轉念一想,刀劍無眼,林讓不會武藝,若是圍剿的時候混亂,真的傷到也是得不償失。
勉強點了點頭,囑咐說:“救了廬瑾瑜出來,立刻與孤彙合。”
“主公放心。”
林讓淡淡的應聲,便進了吳敇隊伍,隨著吳敇喝馬進入城池。
城池上的士兵乃是廬昂的隊伍,但是天色太黑,他們看到了林讓,還以為是魏軍,結果打開城門之後,才大驚失色,發現不好,後麵跟著的明明是吳敇!
魯州軍的吳敇!
“是吳敇!!”
“快關城門!”
“關城門啊,來不及了!”
士兵們一陣大喊,慌張得手忙腳亂,但城門一旦打開,想要關閉便難上加難。
吳敇的隊伍像是潮水一樣湧入城中,“哐!!!”一聲,使勁撞開城門。
城內士兵們本就單薄,眼看著這麼多魯州軍衝進來,廬昂又不在此指揮,登時群龍無首,四處奔波逃命,立刻潰散不成。
吳敇痞笑一聲,說:“接管城門,快!”
“是,少將軍!”
城池的西城門又變回了吳敇的人馬,吳敇與林讓二人,快馬撲向府署,直接撞開大門,衝了進去。
“吳敇……是吳敇來了!”
“快跑!”
“快去通知主公啊!”
府署裡的士兵一看到吳敇,也嚇得驚慌逃竄,吳敇迫不及待的衝向廬瑾瑜被關的房舍,“當!”一腳,直接將門踹開。
卻見廬瑾瑜端端正正的坐在席上,竟然……
正在練習書法。
廬瑾瑜握著毛筆,氣定神閒,麵色坦然,果然沒有任何憔悴之相,完全不像是受了委屈的俘虜,反而像是座上賓一般。
吳敇趕緊搶上去,說:“瑾瑜!你可傷到了哪裡?”
廬瑾瑜對林讓拱手,說:“多虧了奉孝先生。”
眾人將廬瑾瑜搭救下來,並且占領了府署,隨即立刻撥馬,往東城門衝去。
東城門口,廬昂的軍隊與陳仲路的麾下正在搏命,兩邊打得不可開交,可以說是你死我活。
廬昂的頭冠被打掉,舉著大刀“啊——”的怒喝直衝,砍倒敵方的數個士兵,但已然快成強弩之末。
廬昂連忙大喊著:“快!!去找魏公,去求援軍!東城門要堅持不住了!”
“廬公,可是在喚孤?”
廬昂的話音剛落,傳令官還沒有突出重圍,前去報信,眾人就聽到一個沉著冷靜,嗓音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魏滿!
隨著魏滿的嗓音,“轟隆隆——”的馬蹄聲從四麵八方包抄而來,荒涼的東城門口,激起無數塵土,塵土混合在黑夜之中,讓冬日的夜晚更顯肅殺悲壯。
“是……是魏公的大軍!”
“魏公的大軍來了!”
“魏公來救咱們了!”
廬昂的軍隊一看,登時喜上眉頭,全都大喊出來,仿佛魏滿不是一個軍閥,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善人一般。
魏滿高調登場,不等廬昂的軍隊驚喜,陳仲路的麾下士兵突然也大喊起來。
“快看!是吳將軍的軍隊!”
“魯州刺史的軍隊!”
“咱們的援軍也到了!”
不錯,隨同魏滿而來的,自然還有吳敇的軍隊,吳敇本人去了府署,但大部分軍隊還是跟隨魏滿而來。
兩邊大喊著,聲音此起彼伏,仿佛誰喊得聲音大,誰就能打贏這場仗一般。
廬昂看到魏滿,欣喜若狂,但那欣喜的笑容,隨著魏滿的高調登場,突然慢慢的,慢慢的凝固在了臉上。
仿佛炎炎夏日裡,乾旱的大地一般,“哢嚓嚓”的龜裂起來……
因著魏滿的軍隊,與吳敇的軍隊,竟然交織在一起出現,不止如此,兩股軍隊像是擰起來的麻花一樣,瞬間將廬昂和陳仲路的麾下,全都包圍在中間。
何止是廬昂,陳仲路的麾下也看出來了,這情況不太多對勁兒。
廬昂按捺著心中的疑慮,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對魏滿說:“魏公!快!快將這些想要奪取魯州的叛軍,一網打儘!”
魏滿笑眯眯的說:“是了,孤眼下,不正是將這些想要侵犯魯州的叛軍,一網打儘了麼?”
“魏公……”
廬昂反應再慢,也已經明白了魏滿的意思,因為魏滿的軍隊正牢牢的包圍著自己。
魏滿原來想做漁翁,將他們一網打儘,然後自己占儘魯州。
廬昂立刻大喊著:“魏公!你早前答應過陳公,立刻退兵魯州,不會占據魯州一絲一毫的!”
魏滿幽幽一笑,說:“是了,孤是親口答應了這些兒,可是廬公您彆忘了,方才可是你親口款留孤的。”
廬昂的確款留過魏滿,但是款留他幫助自己抗擊陳仲路的軍隊,哪知道卻留住了一隻食人的老虎!
廬昂心中登時拔涼拔涼的,被寒風一吹,更是涼的透徹了。
而陳仲路的麾下正好看到了遙遙從城門中騎馬而出的吳敇。
吳敇、廬瑾瑜與林讓三人從城門中悠閒的驅馬而來,陳仲路的麾下大喊著:“吳少將軍!快,快幫我們突圍出去!我等是主公派遣而來,援助吳少將軍奪回魯州的!”
吳敇一聽,不由冷笑起來,說:“陳仲路當我吳敇傻,還是蠢?”
那人大喊著:“吳敇,你竟敢直呼主公名諱?!”
吳敇笑說:“什麼狗屁主公!?陳仲路便是一個陰險小人,與他兄長陳繼,真是不分伯仲!陳繼派兵攻打之時,陳仲路不但不支援,而且還切斷援助的糧資,那意思怕是想讓我們與陳繼兩敗俱傷罷!彆以為我不知道,陳仲路早看我父親不順眼,覺得養虎為患,所以想要趁此機會,就等我父親兵敗,便替換其他人來接替魯州,他想的倒好!”
吳敇一語道破天機,陳仲路就是這個意思。
陳仲路懼怕吳文台的名聲超越自己,因此想儘辦法的削弱吳文台,這次聽說陳繼攻打吳文台,陳仲路非但沒有立刻支援,反而還削弱了糧草的供給,打算讓吳文台自生自滅。
吳敇並不是個愚忠之人,這樣的主公,不要也罷!
“你!吳敇,我看你們是反了!”
陳仲路的麾下大喊著,氣的哇哇大叫。
就在此時,廬昂眼珠子一動,心想今日老天爺便要亡我,若是等死,豈能甘心,不若趁此機會,突圍一把。
廬昂便把目光一轉,盯在了林讓身上,林讓是個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且可是魏滿的心頭好,魏滿這麼大費周章下來,不就是為了將林讓收歸麾下麼?
如果自己抓住了林讓,說不定還能抓住一絲生機,突出重圍。
廬昂想到這裡,便趁著眾人不備,立刻催馬,發瘋一樣衝向林讓。
“當心!!”
魏滿帶兵包抄,而林讓位於城門附近,兩個人距離有些遙遠,魏滿眼看這廬昂的小動作,就知道他要襲擊林讓,立時大喊一聲。
但俗話說得好,遠水救不了近火,魏滿功夫再厲害,也不能瞬間衝過去救人。
廬瑾瑜就在林讓身邊,眼看著廬昂不要命的衝過來,便立刻一躍,直接從馬背上拔身而起,瞬間翻身來到林讓身後,與林讓同騎一匹。
廬瑾瑜伸手拽住馬韁,猛地一拉馬韁,無影馬也是靈氣的厲害,快速躲開廬昂的衝突。
廬瑾瑜的手在腰間一探,“唰——”一聲,佩劍應聲拔出,“當——”一聲巨響,劍刃直接砍在廬昂的頭盔之上。
廬昂火速衝來,衝力很大,廬瑾瑜根本沒用多大力氣,廬昂隻覺腦袋裡一麻,整個人跟撞鐘一樣,“咕咚!”一聲,直接載下馬去,不省人事了。
魏滿快速縱馬撲來,趕到林讓身邊之時,廬瑾瑜已經巧妙的將廬昂製服,林讓根本沒有受一點子傷。
而廬瑾瑜坐在林讓身後,伸手拉著馬韁的動作,仿佛將林讓親昵的圈在懷中一般。
看起來……
著實令人憤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讓寶:▼_▼男神來救我,開心。
蠢作者:今天是真·英雄救美!
魏老板:▼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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