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林讓這次真是鐵了心去打武子台,魏滿倒不是可憐兒武子台,畢竟這麼多年沒見,早就沒什麼情麵兒可言了。
再者說了,上次去赴宴,武子台單獨招待魏滿一個人,明麵上說什麼想要單獨聊聊體己話兒,但魏滿是個多疑之人,誰家赴宴,進了彆人軍營,還能單獨用飯,這不是鴻門宴麼?
魏滿覺得,武子台恐怕對自己也沒安好心,因此根本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魯州將領開會,魏滿身為驃騎將軍,身為聯軍總盟主,因此堂而皇之的跟了進來。
他跟著林讓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席上的吳邗太守楊樾。
魏滿瞪著眼睛說:“楊樾,你怎麼在此?”
楊樾“哈哈”一笑,十分豪爽的說:“魏公,我是刺史大人請來的外援啊!”
“外援?”
說到底,因為楊樾了解淮中地形,他的吳邗郡就在附近,因此有地理優勢,這個顧問楊越是當之無愧的。
楊樾早就看武子台不慣了,如今逮著機會,怎麼可能不教訓教訓他?
再者說了,楊樾最看不慣的,就是武子台竟然欺負“美人兒”,魯州刺史何等天仙一般的美人兒,楊樾恨不能捧在手心裡,怎麼可能叫旁人給欺負了去,絕對要報複回來才是!
魏滿看到楊樾一臉諂媚,心裡就有氣,故意與林讓坐得很近很近,兩個人幾乎貼著。
魏滿朝楊樾投去一個挑釁的目光,心想著楊樾不老實,都有家眷了,竟然還扒著林讓。
魏滿正在挑釁,哪知道林讓十分不給麵子,淡淡的說:“魏公,天氣燥熱,旁邊席子很多,能否請魏公坐在那邊的席子上?”
魏滿:“……”
楊樾:“啊哈哈哈哈——”
林讓此次議會,便是商討魯州軍該如何“反擊”武子台之事。
眾人一聽,吳敇是個義氣的主兒,當即氣的七竅生煙,說:“好一個武子台,不就是空有點年紀麼!?這上了年紀,越發的沒有成算,連我們刺史都敢欺負了去!?”
上了年紀。
魏滿:“……”
魏滿感覺一刀一刀的插在自己的心窩子上。
的確,在這些人中,魏滿的歲數是最大的。
楊樾是魏滿八拜之交的弟弟,因此比魏滿小一些,吳敇與廬瑾瑜也比魏小不少,人家現在都是風華正茂,年少有為的歲數。
而林讓呢?
林讓在做大宦官的時候,的確是個大叔,年歲可比魏滿長了不少,但是如今……
如今林讓變成了名士奉孝先生,比魏滿小得不是一星半點子。
所以總結來說,在座各位之中,魏滿年紀最大,那個武子台與魏滿是同年。
吳敇這一開口,句句戳了魏滿的心窩子,感覺一瞬間都被吳敇給罵老了。
廬瑾瑜見到魏滿的臉色,咳嗽了一聲,插口說:“武子台吞並陳仲路餘部,如今還未消化清楚,餘部各有異心,軍心不齊整,如果此時出兵,釜底抽薪,到底確實極好的辦法。”
林讓聽廬瑾瑜一開口,麵容不由鬆了一些,注視著廬瑾瑜,頷首說:“我與廬公子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他們二人惺惺相惜,魏滿與吳敇登時同時吃味兒,心裡酸丟丟的,好不難受。
林讓說:“不知各位有什麼好法子,此次對抗武子台,需得咱們魯州自己出兵。”
武子台叫板林讓,覺得林讓沒有本事兒,因此林讓這次便想要親自出手教訓教訓武子台,讓他看看自己的能耐。
另外一方麵,聯軍正在積攢實力對抗陳繼,肯定不會幫忙,因此這一仗,如果要打,就是魯州與華鄉的對抗之戰。
廬瑾瑜皺了皺眉,說:“咱們魯州的兵力雖然強勢,但弱勢就在於此地離魯州遙遠,戰線拉得太長,輜重支援不宜,而對於華鄉軍來說,這裡便是華鄉的主戰場。”
林讓點點頭,客觀因素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好處,隻能從主觀下手。
林讓說:“看魯公子的模樣,一定有什麼好法子。”
廬瑾瑜笑了笑,他本就完璧無瑕,一笑起來更是俊美出塵,有一種令人屏氣凝神的“魔力”。
魏滿見廬瑾瑜一笑,心裡就酸起來,笑的好看怎麼樣,林讓照樣是自己的人。
廬瑾瑜說:“其實……主公心裡已經有了譜子,何須瑾瑜在此賣弄呢?”
好家夥,他們還心有靈犀上了!
楊樾撓了撓後腦勺,說:“到底是什麼譜子,二位就不要賣關子了。”
林讓與廬瑾瑜幾乎異口同聲地說:“賞賂離間。”
楊樾又撓了撓後腦勺,隨即眼睛雪亮,一拍腦袋,說:“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離間武子台與那些陳仲路餘部,是也不是?”
林讓:“不是。”
廬瑾瑜:“不是。”
楊樾:“……”
魏滿惋惜的看了一眼楊樾,心說就楊樾這些小心思,那麼淺,不老老實實的,還總是想討好林讓,也太不夠看了。
楊樾都被他們說糊塗了,說:“所以,不是離間武子台與陳仲路餘部,那還能離間什麼人?據我所知,這武子台手下,沒什麼太能個兒的悍將,每每出戰,都是他自己親自領兵。”
楊越實在想不透,到底要離間分化什麼人。
魏滿眯眼一笑,嗓子裡發出“嗬嗬”的聲音,似乎終於輪到自己展現聰明才智的時候了,低沉沙啞的說:“自然是……離間咱們自己人。”
楊樾沒聽明白,反而被他們搞糊塗了,越聽越糊塗,一個頭兩個大。
林讓看了一眼魏滿,眼神裡竟然還是肯定。
楊樾心裡百爪撓心的,說:“快!快給我說說!”
林讓不緊不慢地說:“武子台是個悍將,他雖居高自傲,但是到底有兩把刷子,兵法之道,他懂得很多,如果我們離間武子台與陳仲路餘部,豈不是太顯而易見了,很容易被他們看穿,反而沒有作用,徒勞罷了。”
的確如此,武子台之所以猖狂,是因為他有兩把刷子。
就像被魏滿殺死的攸遠一樣,攸遠的確有兩把刷子,但因為太猖狂,所以難逃一死。
這年頭,沒有兩把刷子還猖狂的人,早都死了,留下來的都是有點能耐,卻看不清事態的人。
武子台絕不會輕易上鉤,而且陳仲路的那些餘部,被聯軍圍剿,已經“死”過一次,如今死裡逃生,誰都不願意接納他們,武子台肯開門迎接,他們必定侍奉武子台為恩公,就算如今軍心並不團結,各有各的心思,但又怎麼可能輕易內訌呢?這豈不是自取滅亡?
林讓繼續說:“想讓武子台上鉤兒,我們需要離間自己,上演一出好戲,給武子台看看。”
林讓說著,壓低了聲音,耳語了幾句,楊樾沒聽清楚林讓耳語了什麼,因為他隻覺得林讓的氣息暖洋洋的,還輕飄飄的,吹得他心神蕩漾,仿佛能飛起來。
楊樾沉浸在林讓的溫柔鄉中,不知怎麼的,隻覺身邊有點冷,抬頭一看,正巧與魏滿“殺意滿滿”的眼神對在了一起,不又打了一個寒顫。
林讓說了計策,眾人笑著應承下來,便準備各自忙碌去了。
楊樾熟悉地形,離間的時候還用不著他,之後偷襲埋伏武子台的時候,那才是楊樾的主場。
因為楊樾也能排上用場,而且還是大用場,所以楊樾十分歡心,一臉欣喜的離開了大殿。
他離開大殿,便看到魏滿抱臂站在外麵,笑著上前說:“魏公,怎麼還沒走呢?”
魏滿白了他一眼,林讓還在殿裡,魏滿自然不會走。
議會之後,林讓還有一些話要囑咐吳敇與廬瑾瑜,因此便沒有離開,魏滿在外麵等候著。
魏滿看到楊樾,眼睛轉了轉,對楊樾招了招手,說:“楊公啊。”
楊樾走過去,說:“什麼事兒?”
魏滿說:“你說說看,這廬瑾瑜魯公子,你覺得怎麼樣?”
楊樾說:“足智多謀,音律出眾,年少英才,還能怎麼樣?”
魏滿一笑,說:“孤說的是他的容貌,如何?”
楊樾想了想,說:“容貌?那也是……世間少有,不不,是僅有。”
魏滿一拍手,發出“啪!”的一聲,說:“這不就對了?既然廬公子的容貌世間少有,必然能比得過魯州刺史罷?”
楊樾想了想,仔細的想了想,在楊樾心中,林讓可是第一美人,並不是因為林讓真的比廬瑾瑜長得俊美出塵,而是因為林讓的氣質,楊樾很是歡喜。
楊樾說:“這……若是單說容貌的話,廬公子必然是無人能及的。”
魏滿循序誘導的說:“是罷,依照楊公的愛美之心,那必然應該多多青睞廬公子這等俊美之人。”
楊樾仔細一想,摸著下巴說:“魏公,您真彆說,這廬公子,的確是俊美的令人……令人……”
令人心癢?
魏滿幽幽一笑,哪知道楊樾說:“俊美的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魏滿:“……”這慫貨!
楊樾又說:“再說了,那吳敇少將軍,就跟一頭狼似的,總是蹲在廬公子身邊兒,誰敢多看一眼,恨不能撲上去把人撕碎,我可不敢。”
魏滿:“……”感情自己不威嚴?沒有守在林讓身邊,眼神沒把楊樾撕碎?
楊樾說罷了,又“嘿嘿”笑起來,特彆浪蕩的模樣,說:“不過真彆說,我再也沒見過比廬公子還要俊美可人兒的了,那容貌真是……見過之後,旁人都是庸脂俗粉!”
魏滿得逞的一笑,說:“那……虞公呢?”
“虞子源?”
楊樾不屑的說:“他?差得遠了,庸脂俗粉他都夠不上。”
魏滿點了點頭,甚是滿意的說:“楊公,看看你背後,是不是那個庸脂俗粉都夠不上之人?”
楊樾嚇得“嗬——”的一聲,轉頭一看,眼珠子差點掉下來,脫匡而出!
虞子源!
真的是那個庸脂俗粉都夠不上的人,幽幽的站在楊樾背後,也就七八步遠的地方,走路都沒聲兒,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不過看虞子源的表情,一臉淡然,嘴角還噙著淡淡的微笑,這麼一看……
好像全都給他聽了去。
虞子源微笑說:“看來楊公的眼界太高,子源入不得楊公眼目。”
說罷了,竟然轉身便走。
楊樾瞬間炸毛,指著魏滿說:“你……你竟然害我!”
魏滿揮揮手,笑著說:“楊公,好走不送,多哄哄啊!”
楊樾沒空理魏滿,趕緊追著虞子源跑過去,大喊著:“虞公!老虞……虞子源!你給我等等!”
魏滿眼看著楊樾炸毛的跑掉,不由挑起一個笑容,自言自語的說:“跟孤鬥,你還嫩這點兒。”
林讓從殿中出來,便看到魏滿一臉算計的笑容,說:“魏公可是得了什麼便宜?”
魏滿趕緊收斂了笑容,打起千百疊的溫柔,說:“沒有,談論完正事兒了?咱們去用膳罷,瞧你,都瘦了一些,合該多用一些飯食才是。”
華鄉功曹回到了武子台駐紮的營地,連忙去見武子台。
武子台坐在營中的上手,見到功曹史回來了,心情大好的說:“話可帶到了?那魯州刺史,可服軟兒了?魏滿可教訓了他?”
功曹史一臉為難,武子台卻心思十分高傲,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還誌得意滿的笑著說:“我便說了,那魯州刺史什麼東西,也敢跟我叫板?本將軍打仗的時候,他還在和泥巴呢!一個小小不言的文官,也與我叫板?這武家的天下,難不成是他們動動筆杆子就寫出來的,愚蠢!不過一隻庸狗罷了!”
武子台一個人罵痛快了,這才發現功曹史一直沒言語,便轉頭看著功曹史,說:“怎麼?說話啊!”
功曹史支支吾吾的,“咕咚!”一聲還跪在了的地上,扣頭說:“主公饒命,主公饒命啊!”
武子台蹙眉說:“怎麼回事兒?!難不成出了什麼岔子?”
功曹史叩頭說:“主公,那魯州刺史好大的威風,竟然不將主公看在眼中,卑將去找魏公理論,倒是等到了魏公,但那魯州刺史揚言,揚言不怕主公,要發兵攻打我們華鄉郡呢!”
“什麼!?”
功曹史又說:“不止如此……魯州刺史還說,要把主公輕賤百姓的做法,宣揚出去。”
“嘭!!!”
武子台一陣氣怒,額角青筋爆裂,猛地一拍案幾,瞬間將案幾打得七零八落,四散飛濺。
武子台冷聲說:“好!好一個魯州刺史!他恁的有膽量!不過一個沒有幾斤幾兩的文職,竟然也敢與老子叫板,看來他的魯州是不想要了!”
武子台氣憤不過,功曹史為了保命,應和著武子台的說法。
就在此時,突聽“報——!!!”的聲音,一個士兵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武子台正在氣頭上,說:“何事如此莽撞?!”
那士兵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兒,說:“主公,大事不好了!魯州軍送來了戰書!”
“戰書?!”
武子台吃了一驚,沒成想林讓竟然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功曹史才回來沒多久,戰書就已經跟著後腳到了。
那士兵戰戰兢兢的說:“送戰書的,是魯州破虜將軍吳文台之長子——吳敇!”
武子台又是吃了一驚,吳敇!
誰不知道吳敇在平定陳仲路叛亂之中,嶄露頭角,他與他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戰無不勝,且打仗不要命的主兒,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瘋猘兒!
士兵說:“吳敇此時正在營門叫囂!”
無需士兵稟報,武子台已經聽到了,營門口距離幕府其實很遠,但是吳敇的嗓音洪亮,幾乎穿透雲霄,直逼而來。
“武子台,你這個縮頭烏龜,我們主公也是你能欺辱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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