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開。”見竹吟回來，早就已經手握薯片嚴陣以待的薑欣立馬扭頭，招呼林雪宜按播放鍵。
“怎麼了？”往竹吟嘴裡塞了一片薯片，薑欣終於發現她麵色不對，出去一趟，怎麼和失了魂似的。
“趙微樹下周參加完競賽，要回寧市了。”竹吟麵無人色。
“趙微樹？”薑欣愣了一秒。
“我哥啊。”竹吟把腦袋埋進枕頭，一聲長歎，從頭到腳，身上仿佛都寫滿了疲憊不堪四個大字
林雪宜驚叫出聲，“趙微樹是你哥哥？那個傳說中的校草學長？” 她之前見過竹吟和她哥哥打電話，知道她有個哥哥，可是沒想到，會是嘉學高三那麼出名的學長趙微樹。
趙微樹家世好，成績好長得帥，他們每個從嘉學初中部升上來的小姑娘，都聽過趙微樹的傳說。
沒想到自己現在居然成了趙微樹親妹的舍友？
“他是個鬼的校草？就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鬼。”竹吟一把掀開被子，咬牙切齒。
在家成天管著她，這也不準那也不準。
吃喝要管，交朋友要管，學習也要管。
趙微樹是個強迫症兼完美主義者，有他精準到分的時間表和作息表，他自己一絲不苟照著做也就罷了，隻要竹吟出沒在他眼皮底下，他就要強迫竹吟也跟著他一起當機器人。
“你們居然覺得我哥帥？”竹吟匪夷所思。
“帥啊。”林雪宜理所當然。
“嘉學比他帥的，隨便扔塊磚頭，都能砸到至少十個以上好不好。”
“那你說，有誰？”
竹吟噎住了，半晌，才靈光一閃，“比如班長啊。”
以她的審美而言，越沂就是她目前見過的最好看的男生，比趙微樹好看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林雪宜沉吟了片刻，仔細回想，“各有各的味道，班長可能更有氣質一點。”
光論相貌，趙微樹偏俊美，越沂眉眼清雋出挑，身上那股潔淨冷澈的氣質太少見，太加分。
有時最吸引人的，往往是得不到的，見過便讓人念念不忘。
也因為這樣，學校裡公然向趙微樹表白的不少，喜歡越沂的大部分卻都是默默暗戀。
“那你要不要努力一下。”薑欣不懷好意的戳戳竹吟腰，“你們現在坐同桌，近水樓台先得月，就沒什麼想法？”
竹吟沉思片刻。
她就是個顏狗，從小就喜歡看好看的人，但是卻也沒有什麼非要親自去和好看的人談戀愛的想法。
再說，就算她想，看越沂目前對她的冷淡態度，他能同意？
“已經打了熄燈鈴，我想要睡覺了。”一直沉默的伊心，拿著毛巾從浴室裡出來，瞥了她們三人一眼，不鹹不淡。
對話就在這裡中斷了。
等竹吟洗漱完爬上床，腦子裡已然擠滿了趙微樹恐怖的時間表。
一張表，兩張表……數到第八十七張表時，她順利入睡。
*
趙微樹回來的日期在一天天逼近。
期中考試快到了，竹吟這幾天精神都不怎麼好，雖然沒看漫畫，但是上課時偶爾發呆。
托著腮看著窗外，眼神烏落落的，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越沂有次親眼見到，她在一節化學課上，看著外麵落在電線上的烏鴉展翅，看了大概得有二十分鐘。
上午最後一節是語文課。
“昨天布置了你們回去背的燭之武退秦師，都背得怎麼樣了？”語文老師未進其門，已聞其聲。
沒有人作聲。
一般當老師問出這樣的開場白時，他們關心的，並不是你們背得到底怎麼樣了，而是，等同於
——我要抽一個小可愛來現場表演背書，究竟誰會這麼幸運被我抽中呢？
的意思。
“趙竹吟。”語文老師瞟過座次表，找出一個名字，對她頷首，“你來給大家背一下。”
竹吟從遊魂中回過神。
再度天打雷劈。
昨天學完之後，她會去光顧著提前寫周末的作業了，隻在課上跟著一起讀過兩三遍這個課文，回去就忘了這件事情，誰能想到她今天會這麼倒黴？
“晉侯、秦伯圍鄭，以，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竹吟深吸了一口氣。
女孩聲音軟糯清晰，雖然不快，但是咬字準，基本沒有什麼讀錯的音；
語文老師在台上含笑看著她，聽她繼續背誦。
竹吟，“……”
為什麼，不按劇本來。
看她前麵背得那麼流暢，老師不該說，後麵的就不用背了麼。
後一段果然越來越不熟悉，背到第二段後，她記憶斷片，被卡住了，死活想不起第三段開頭。
教室裡鴉雀無聲。
“夜縋而出。”
越沂手指動了動，他擱在桌角的在稿紙上，出現了四個大字。
男生字跡清雋，白紙黑字，竹吟來不及看他表情，飛快的默讀了一遍，在腦海裡續起了下文。
“夜縋而出，見秦伯……”她繼續背誦。
教室氛圍恢複正常。
背到“闕秦以利晉”時，她語速又緩了下來。
這下她有了經驗，右手偷偷拽住男生校服袖子，垂著長睫毛，黑眼睛又大又澈，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像個要被拋棄的小狗。
越沂移開視線，“唯君圖之。”他繼續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