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沂沒說話。
竹吟心裡打鼓,覺得他肯定是還在對自己生氣了,或者嫌棄自己太吵,她悄咪咪對薑欣擺擺手,站起身,準備去薑欣座位旁說話。
“我沒那麼容易被吵到。”他目光依舊停留在書上,“現在是下課。”
竹吟眼睛亮晶晶的,視線停留在他線條好看的側臉上。
見他依舊是和平時無二的淡漠模樣,鬆了半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還生我氣呢。”她唇角彎起,喜悅溢於言表。
“竹子,出息了啊,都能惹到班長生氣了。”薑欣覺得很神奇,“趕緊交代,你都乾什麼了惹班長生氣了?”她壞笑,伸手去撓竹吟咯吱窩。
還有人能惹到越沂生氣?
其實不止生氣,在他身上,任何情緒似乎都很淡,生氣,激動,悲傷……都沒有,她幾乎沒在越沂身上見到過這種明顯的情緒波動,似乎什麼都不在意一般。
竹吟特彆怕癢。
這是薑欣和竹吟同住這麼久來發現的一個秘密。
腳丫也好,咯吱窩也好,隻要輕輕一撓,竹吟反應就特彆大,從麵頰一直紅到耳尖,特彆好玩。
“……彆鬨了。”竹吟麵色發紅,她眼淚都快出來了,黑發散亂下來,眼睛笑得濕漉漉的,都快喘不過氣起來,她忙想起身,想躲開薑欣的魔爪,“我什麼都沒乾啊。”
不料,腳下一絆,絆到了自己椅子腳。
薑欣都沒來得及拉住她。
竹吟已經往後一倒。
後腰被人攔住。
他手臂停在她柔軟的腰肢上。
“班,班長。”竹吟耳朵還紅著,驚聲,幾乎跌在了他身上。
女孩腰肢柔軟又纖細,隔著薄薄一層夏衫,越沂黑眸逐漸暗了下去,頰側拂過少年清冽的氣息,竹吟耳尖一紅,“什麼都沒乾?”他幾乎貼在她的耳尖,近乎耳語,聲音很輕,聲線微涼。
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很淺淡,夾雜著衣領淡淡的莢香,清冽潔淨,肌膚觸感也是溫涼的,她一側臉,幾乎就可以觸到他薄薄的唇,男生眸子漆黑不見底,睫毛濃長,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那天,雨中巷子裡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裡。
竹吟心裡一跳,白皙的脖頸上都蔓起了紅暈。
越沂麵上淡淡的,伸手把她扶起,什麼都像沒發生什麼一般,繼續看起了書。
竹吟麵紅耳赤,刷的站起身來。
“欸,你們剛說什麼呢?”薑欣被她拉著,踉踉蹌蹌,一路還不忘追問著。
“都怪你。”竹吟頓下腳步,氣鼓鼓的捏她麵頰,“大欣欣。”
*
“要不你試著突擊一下?比如請個家教?”吃午飯時,林雪宜聽完她的話,見她實在無精打采,提了個建議。
竹吟無精打采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不能留校晚自習了。
她心裡亂得很。
“嗯。”她隨口應了一聲。
“不試試誰也不知道結果嘛。”薑欣給她夾了個雞腿,安慰她。
現在離期中考試還有兩個星期,高一第一次期中,大概率也還是以基礎題型為主,而且是九科一起算分,對於竹吟這種基礎還算紮實的平均選手來說,努力一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前段時間一直被越沂逼著背書。
她語文和英語也沒拉下,這段時候考試成績其實是還不錯的。
不過,班裡第一是他啊。
雷打不動,倆人坐同桌這些日子裡,哪怕是老師的日常小考,她都從來沒有超過他過,再說,除去越沂……時暘,楊晨天等幾人,一個個也都是貨真價實的學霸。
她要在這些人手裡搶到第一……簡直和上西天取經一個難度。
想起越沂那張清雋淡漠的臉,上午時,他附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竹吟心裡一陣亂跳,她捂了捂臉,氣哼哼的喝了一大口冰鎮果汁。
……真的是,美色誤事啊。
“再說吧。”想到這裡,竹吟已經沒法再專注想考試了,她把吸管包裝扔進餐盤,三人一起往食堂出口走去。
*
她這幾天學習還是比之前更加用心了,上課不再走神,幾乎每一門都在努力聽講。
包括政史地三門文科課程。
嘉學是個理科高中,一貫重理輕文,每年高考的大半壁江山也都是由理科生撐起的,一班作為這一屆的重點班,自然絕大部分同學都是打算在分科後直接選擇理科,所以對政史地的學習不怎麼上心,老師也都習以為常。
竹吟文科底子好,記性也不錯,她仔細琢磨著,如果能在這三科上多拿點分,是不是會多一點可能?
……她就假設自己旁邊這位不擅長文科好了。
算了。
就憑他之前抽她背書時,展示出的那種近乎可怕的記憶力,文科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看著手下寫到一半卡殼了的物理題,竹吟拿書遮住臉,長歎一氣。
高中的課業難度還是比初中高很的。
竹吟一直覺得自己並不是天賦型的人才,不過在學習上,比較擅長汲取彆人經驗,真要自己獨立學習,誰都不靠,其實並沒有比彆人有優勢。
“不會?”她聽到越沂冷淡的聲音。
竹吟睫毛顫了顫,從豎起的物理書頁上,探出了半個頭,露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澄澈烏黑,還有些戒備的看著他。
越沂,“……”
“這題不會?”他重複了一遍,目光沉靜,
竹吟這才放下書,一連點了好幾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