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竹吟在心裡感慨一聲,把袋子遞給他,“這是藥和水,塗傷口上就行了,現在快放學了,你等回家自己再買藥也行。”
男生接過袋子,往裡麵看了一眼,“謝謝。”細長的手指仔細的係好袋子,他輕聲說。
竹吟低頭,一看看時間,她已經出來快二十分鐘了,司凜估計在圖書館裡等得抓狂。
“那我先走了。”她沒有再多管閒事的意思,打算回圖書館找司凜了。
“我叫池硯。”男生沒有挽留的意思,竹吟撞見他溫柔沉靜的黑眼睛,帶著探尋的意思。
她彎唇一笑,很酷的一擺手,認真,“你可以叫我雷鋒。”
“雷鋒先走啦,拜拜。”說完後,她轉身,回圖書館找司凜了,沒再回頭。
司凜果然已經等得很暴躁了,見她進來,磨了磨牙,似笑非笑,“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跑回家了。”
“你還在這,我怎麼會回家呢。”竹吟答得乖巧純良。
想著剛才借他名號狐假虎威了一次,頗有些心虛,對他態度也好了點。
居然沒被懟回去。
司凜竟感受到了幾分受寵若驚。
“那現在走。”他書包早收拾好了,往肩上一甩,早不想在這圖書館待下去了。
竹吟和他一起出去,走到半道,忽然想起,“我書包還在教室呢,你在外麵等我一下。”
司凜路過籃球場,手癢,扔了書包,“那你快點,待會來這找我。”
竹吟應了聲。
匆匆忙忙跑回教室。
還好,下課鈴還沒響,坐堂老師不在。
“竹子,你乾什麼去了?一下翹了兩節課。”薑欣給她傳紙條,“中間有一次班主任來查人數,嚇死我了,幸虧班長幫你瞞下來了。”
竹吟有些心虛,折好條子,瞟了眼旁邊的男生。
她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走關係?
越沂正在座位上看書。
竹吟托腮,盯著他清雋的側臉,有幾分出神。
她忽然想起來了。
怪不得,覺得那個男生和誰像,原來就是和越沂。
不過細看起來,倆人氣質迥然不同,隻是單純的,輪廓和五官有些相似而已。
越沂五官更加精致,氣質偏冷,總體來說,屬於那種看著不像有七情六欲,讓人隻可遠觀的模樣,那個男生溫柔俊美,加上眼角那顆隱隱的小淚痣,好看勾人得更加真實。
但因為氣質相差太大,外人來看,基本上不會有認為他們像的。
果然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麼,隻有醜人,才醜得各不相同。
維持一個姿勢盯著他太久。
越沂抿了抿唇,擱下筆,沉默著,伸手把她臉掰正。
“你乾嘛?”竹吟臉頰被控著,含糊不清的吐出幾字。
“去看彆的地方。”越沂淡淡答。
……這人,怎麼這麼多怪癖?看都不能看了麼。
竹吟在心裡切了聲,眨了眨眼,等他鬆手,立馬又恢複了原來的姿勢,托著腮繼續看著他。
越沂,“……”
“班長,其實那兩節自習課,我是去了圖書館……”竹吟忽然說。
越沂翻了一頁書,沒答話。
竹吟也不需要他答話,接著說,“在外麵碰到一個男生,被小混混欺負了,慘兮兮的,我順路幫了個忙,你知道麼……扶他起來後我才看清楚,那男生和你長得好像啊。”
“真的很像。”竹吟認認真真回想,又補充,“不過,比班長你溫柔很多。”
越沂手指一頓,麵無表情的抬眸,“是嗎?”聲線冷冷的。
“真噠,哪天再碰上,我帶過來給你看看。”竹吟堅持。
“是我的理想型了。”她若有所思,嘟囔了幾個模糊字眼。
和越沂長得像,俊得沒話講,性格又溫柔。
完完全全,是她的理想型了,那男生好像說過他叫池硯,早知道,她就該不那麼酷炫,應該問問他是哪個班的……說不定以後還能有聯係。
“你下午翹了兩節整的課。”越沂淡漠道。
竹吟猛然抬頭。
“班長?!”她眼睛睜得溜圓,驚懼交加。
按照他們班規,翹課被抓是要寫檢查的,翹幾節課寫幾份檢查,情節嚴重的還要在周一班會課上講台念檢查,簡直丟死人。
“我不想寫檢查……我作業都沒寫完,我也不要去講台上念,好丟臉。”竹吟嗚嗚咽咽,眼睛裡瞬間蒙起一層水霧。
她杏眼原本就生得水,此時更是波光瀾瀾一片,濃密的睫毛籠著水汪汪的眼睛,唇咬得死死的,一副下一秒鐘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最近成績退步,家裡人又吵架,你還要我逼我寫檢查……”她嗚嗚咽咽的控訴。
假哭了半天,不見對麵動靜。
偷偷摸摸抬眸偷看。
修長微涼的手指,在她眼瞼下輕輕揩過。
是要給她擦眼淚麼?
可是她根本沒哭啊,眼睛都是乾的,哪來的眼淚。
她都好多好多年沒有哭過了,從那次趙微樹和司凜吵架離家後,她一人在家,幾乎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哭過了。
哭也沒用,事情不會自己解決,趙默成工作忙,常年不在家,韓芸是不會理會她哭泣的,她哭,隻能再給趙微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如拿笑來代替哭,至少給自己保留一份體麵。
越沂動作少見的溫柔。
竹吟垂著頭,餘光看到他輪廓清瘦的下頜線條,脖頸下一片冷白的皮膚,手指觸到肌膚,觸感那麼舒服,她眯了眼睛,像是隻被順毛的貓咪。
下課鈴早就響了,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裡空空蕩蕩。
越沂站起身,拉下了窗簾,窗台是開著的,外麵天空一片蔚藍,風吹得窗簾鼓鼓的。
他身上乾淨的氣息一點點靠近。
男生伸手,把她微微籠進了自己懷裡,動作很輕,鬆鬆摟著。
很好聞,很安心的味道。
“彆哭了。”男生清冷的聲線,乾乾淨淨的質地,說得很輕,像風一樣,在耳畔邊轉瞬即逝。
他會心疼。
第一次,被他這樣擁住……
似乎天生的契合。
好像本來,她就該這樣被摟著,在他懷裡一般。
女孩溫溫軟軟,發間帶著一股好聞的馨香,拽住他校服下擺,把腦袋死死埋在他懷裡,不時漏出幾聲細碎的嗚咽。
他耳後難以抑製燒起來,身上有些發熱,又像是冷,難以形容的感受。
被他這樣抱著……好舒服。
她簡直都不想離開了,甚至想再多一點,可惜他抱得這麼鬆,她隻能自己悄悄湊過去一點。
原來,在他麵前裝哭,就可以這樣被對待?他心腸原來這麼好的嗎?竹吟默默想。
已經裝到這個地步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拿出了畢生演技之巔,真的醞釀出了些許悲傷,眼淚很快汩汩冒了出來。
她抬起頭,抿唇看著他,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也濡濕了,小巧的鼻尖紅著,看著可憐又可愛。
男生一手捧住她的臉頰,拿了紙巾,在她紅著的眼圈周圍輕輕的,仔細的擦過,將殘餘的淚漬擦得乾淨。
“班長,你真是好人。”她啞著嗓子,仰起小臉,忽然認真道,“我再也不說那個男生比你溫柔了。”
“他隻是和你長得像。”她吸了吸鼻子,“你們差不多溫柔。”
看在越沂剛才那個擁抱的情麵上,她就不計較平時越沂凍死人的冷淡,勉強把他們放在一個等級上好了。
越沂收了回手。
他看了眼窗外,天邊已經蔓上了厚厚的緋色的火燒雲,“走吧,天要黑了。”抬手關了窗,他淡淡道。
他情緒收斂得快,平靜下來後,再也看不出彆的模樣,和平時毫無二致,竹吟背好書包,跟在他身後,忽然有些鬱悶。
難道,就因為她不哭了,所以他又變回了平時那個樣子?
原來他是這麼膚淺的男人……
還是這就是,傳說中的愛哭的孩子有糖吃?
以後彆的女孩子,在他麵前哭的話,難道他也這樣,一個個摟在懷裡給擦眼淚?
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渣男。
倆人默默走著,一直到操場,司凜遠遠看見她,立馬扔了球,“竹子。”他招招手,叫她過去。
“我哥叫我了,下周見。”竹吟悶悶道。
和她分開後,竹吟幾次偷偷回頭,男生修長的身影逐漸融在遠處的暮色裡,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她才悶悶的收回來視線。
“你眼睛怎麼紅著?”司凜一打量她,發現不對勁。
竹吟吸吸鼻子,“我,下午,在圖書館,輔導完你之後,深刻的感覺到,你已經沒救了。”她仰臉看著他,一臉坦誠。
“回教室後,越想越痛苦,實在忍不住,自發的,就哭了。”竹吟正色,“我這都是為了你啊,你今後一定要好好學習,重新做個人,不要辜負了為……”她咳了聲,“我的一片心意。”
司凜,“……”MDZZ,當他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