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空睡覺,有空和彆人聊天?”他平靜問。
“我不困。”竹吟忙睜大眼睛,拍拍雙頰,表示自己睡眠充足,精神抖擻。
“那這是什麼?”他輕聲問,淡淡垂眸,漆黑的眸子平靜的看著她。
未等竹吟回應,男生一隻修長的手已經抬起了她的下巴,右手在她眼睛下濃重的黑眼圈上輕輕觸上,指尖冰涼涼的,她幾乎打了個寒顫。
倆人臉對臉,近在咫尺,他薄唇形狀很漂亮,色澤淺淡,和皮膚一樣,透著冷冷的色澤,漆黑的眸子平靜的看著她,望不見底,卻不像平時那麼清澈,暗沉沉的。
她麵頰一陣滾燙。
“不知道。”她囁嚅,不敢看他眼睛。
“睡。” 他冷冷吐出一個字,手沒有鬆開,女孩肌膚嬌嫩,根本受不得這種力氣,她吃痛,委屈的抿唇看他,,“疼……”
嬌得不得了,軟糯糯的語氣。
越沂如夢初醒般,鬆開手,看到她雪白的下巴上淺淺的紅痕,女孩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
他錯開視線,唇抿得緊緊的,呼吸竟然陡然重了。
*
暮春之際,已經基本上是夏日天氣。
五月份有春季運動會,算是高一班級最後一場集體活動了,過後很快期末,文理分科,高二班級全部重新打亂編排,按成績抽出兩個文尖班,兩個理尖班,其餘都是全部隨機分配的平行班級。
晚上時暘和越沂一起去食堂,暮色重重,風吹得很颯爽。
“這學期隻有一兩個月了,我和宋嬋當同桌的最後兩月了。”時暘長籲短歎,“我文科實在太爛了,要不是我爸媽打死我,我也要去學文。”
“趙竹吟也會去理尖班吧,我這幾天一直看到她在預習高二理科課程。”時暘說,“好羨慕你。”
“沒什麼好羨慕的。”越沂淡淡道,唇角掀起的弧度有幾分嘲諷。
是了,和她繼續當同學。
然後看著她和彆人成雙入對。
很值得羨慕?
田徑運動會定在五月初,五一假期上來之後。
報名在四月末,一班男生多,女生少,男生項目很快報滿,女生項目卻還空著大塊,短跑還好一點,長跑簡直慘不忍睹。
竹吟見越沂桌上報名表,女子1500米和3000米全部空著,沒有一個人報。
班主任在班會課上點名說了這件事,因為每個項目都要計分,沒人參加沒名次,一下就少了大半基礎分,女生少這麼多,男生再怎麼努力,也補不過來這邊分數。
相反,隻要有人肯參加,隨便跑出什麼成績,有了基礎分,差距就可以彌補。
竹吟正在自己座位上打瞌睡,懵懵懂懂,還沒全完清醒。
越沂拿著報名表,低聲和旁邊人說話,沒看她。
竹吟抿唇,看了他一眼,那天之後,倆人說話就很少了,越沂似乎恢複到了之前倆人初見時的模樣。
她怎麼找他搭話,他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態度,說實話,越沂冷漠起來時,真的很難接近,讓人望而退步。
倒是池硯,三天兩頭會來班裡找她,現在班上許多同學都和他混了個麵熟,甚至還有不少女生找竹吟要他的聯係方式。
明明長得那麼像,竹吟有時看著池硯都會發呆。
為什麼越沂就從來不會用那種溫柔的眼神和態度來對她?
過了大半節課,幾個女生原本有意向問著報名,最後都紛紛退縮,竹吟四處看了看,一直到快上課,彆的項目基本都登記完畢,女子3000米依舊空著。
“要不,我去吧。”直到最後,有個女生咬了咬唇,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實在沒有人報名的話。”她雙手絞成一團,是班裡的語文課代表,溫雅,她是個典型的嬌怯怯的小姑娘,身形嬌小,白皙瘦弱,風都能吹跑。
讓她去跑3000?這樣一個林妹妹一樣的人物,眾人頓時嘩然。
被那麼多人盯著,溫雅有些臉紅,輕聲說,“我看實在沒人,班長你為難……”
越沂看了她一眼。
眸子很沉靜,他眼睛形狀很好看,狹長,眼尾弧度微微揚起,卻一點不顯輕佻或是邪氣,眉眼冰雪一樣潔淨,他身上有股不自覺,卻極吸引人的氣質。
溫雅紅著臉,不好意思的低頭,她是真不想看越沂為難,能儘她一份力幫上忙,她就很滿足了。
如果能因為這件事,讓他對她留下一點印象,或是產生一點好感,那就更好了……
越沂沉默了片刻,“你確定?”他問。
“嗯。”溫雅點點頭。
他提筆,正要在3000m那一格寫上她的名字。
“我去吧,我練過跳舞,體力可能比你好一點。”是竹吟的聲音。
她彎著唇,笑吟吟的起身,給大家比劃了一圈,雖然也纖細,但是她比溫雅高,雙腿筆直修長,怎麼看,跑3000都要比她合適。
越沂臉色緩緩沉了下去。
“我想報名,”竹吟笑眯眯,“班長,你難道要剝奪我報名的資格?”
“這不挺好。”有個男生附和。
“我覺得可以。”
“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
“竹子,你安心跑,隨便跑個什麼成績,有我們給你罩著。”楊晨天大大咧咧,在她肩上一拍。
竹吟彎唇一笑,“我會加油的。”
放學鈴打響很久,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空蕩蕩的,竹吟收拾好書包,往肩上一背,正要回家。
手腕猝不及防被扣住。
“你和我賭氣?”越沂聲線低沉,抿著唇,麵色不見平時的寡淡,眉眼冷沉。
“我就想跑,不行麼?”竹吟低聲說。
這段時間一直對她這麼冷淡,一句話,一個笑都不給她,她想掙脫他的手。
沒甩開,反而被按得更緊,“你跑3000米?你有這體力?”他冷聲問,“你是想暈倒還是猝死在賽道上?”
竹吟嬌氣,平時又不鍛煉,上體育課,跑個八百都是能避就避,跑完後氣喘籲籲,臉色通紅,喘上老大一陣才能恢複正常,現在說要去跑三千?
“我就想跑,你怎麼就知道我沒體力不行?”竹吟倔勁兒上來了,眼睛清亮亮的,一眨不眨看著他,清澈如洗,不躲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