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為長期和社會環境脫節的原因麼。
“我爸爸媽媽都是大學老師,教的考古。”池硯道,“以後我也想繼承他們的事業,加上今年身體好了點,醫生說我可以出去上學,所以我就來嘉學了。”
說到後頭,他語氣上揚,臉上揚起明快清澈笑容,像是一汪清水,一望見底。
說起來,他麵色確實有些不健康的蒼白,雖然高,卻很清瘦。
她那天扶他起來時,其實就要隱隱感覺到了,雖然和越沂身高體型看似相仿,但是,越沂手腕的力量比他大很多,身子也更沉。
竹吟心下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感受。
“竹吟,你參加什麼項目啊?”池硯又問。
“3000m。”
“你好厲害。”池硯驚訝,“我根本跑不了那麼遠。”語氣帶上了幾分羨慕,“我可以給你去加油麼?”他輕輕問,低頭看著她。
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右眼下的小淚痣好像更加明顯了一點,神情溫柔,黑眼睛裡卻有幾分隱隱的局促,似乎是怕被拒絕。
“沒事,來吧,我們班同學都在。”竹吟實在不忍心再說不好。
池硯高高興興的跟在她身側,一路說個不停。
一個普普通通的運動會而已,對他而言,好像真的,有那麼多新鮮好玩的事兒。
“班長?竹子?”遠遠看著兩人走過來,一班區域,坐在台子看水和飲料的男生伸長脖子,衝他們擺手叫喚。
直到倆人走近,看清池硯臉,那個男生驚了一驚,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哦,認錯人了。”
“沒事。”池硯毫不介意,一笑。
那男生愣了,訕訕道,“我說呢……”班長怎麼可能對他這麼笑。
“竹子,你看見班長了沒有?”他問竹吟,之前跳遠項目出了點兒問題,班裡有個同學受了傷,越沂去處理了,到現在都一直沒回來。
“沒有。”竹吟搖頭。
一上午,她都沒怎麼見過越沂。
“竹吟,那邊好像有跳高,要去看看嗎?”池硯聽到廣播裡的男子跳高檢錄,眼睛一亮。
竹吟沒回答,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心裡莫名一跳,回頭一看時,越沂站在不遠處,倆人身後。
這麼近,他和池硯的不同就完全顯露出來了,他眉眼更加精致,也更加冷,看人時眼神不摻雜質。
和池硯沒有血色而顯得蒼白的膚色不同,他膚色是一種冷冷的白,因為剛才劇烈運動過,薄唇上湧起的血色還未消退,愈發顯得唇紅齒白,極其俊美。
卻不顯得欲,被他身上那股潔淨清冷的氣質中和,讓人隻能遠遠看著,難以接近,更加難以想象他動情的模樣。
他淡淡看了倆人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過去。
“下午還要一箱水。”他看了眼男生攤在桌上的賬簿,“晚上出去聚餐,班費在餘帆那裡,這個月的正好夠,你等會兒去找一下他。”
男生忙不迭應好。
“我也好想能跑跑。”池硯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幾分豔羨。
竹吟並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病情,隻能含糊安慰,“以後醫術隻會越來越發達,說不定哪天,就給你治好了,到時候想跑想跳都隨你開心。”
“嗯。”池硯麵上遺憾倒是也消褪得很快,“那去看跳高嗎?”
很自然的,手想拉住她垂落在一邊的手。
竹吟縮回了手,眉眼垂著,“那個,池硯。”她糾結著開口,“平時生活在學校裡,人和人之間,都是要保持一點距離的,不能隨便牽手的。”
池硯抿了抿唇,“嗯。” 他漆黑的眼睛很乾淨,有幾分在這個年齡的男生眼神中很難見到的,孩子一般的純淨,看得人心軟。
越沂冷淡的目光落在倆人近在咫尺的手上,如浸雪水。
竹吟有幾分莫名的不自在,縮了縮腳尖。
“因為時間安排原因,下一個項目,高一女子三千米檢錄即將提前開始。”不遠處的喇叭忽然喊了起來,“請參賽同學立馬趕到檢錄處參加檢錄。”
提前開始?
她根本還不知道他們年級的檢錄處在哪……因為一直以為時間還充足,可以提前去找。
“竹子,你快點去檢錄,就差幾個人了。”薑欣打電話過來了,一疊聲催促,“哎呀,不對,慢點,要保存體力。”她也明顯亂了套,說話都前言不搭後語。
“欣欣,我們年級檢錄在哪?我不知道是哪個。”
“你叫班長帶你過去,他在不在?”薑欣喊道。
竹吟掛了電話,心煩意亂。
越沂靜靜看了她一眼,起身,朝操場對麵走去。
沒時間了,竹吟心裡一喜,也顧不上計較,衝池硯說聲之後見,忙跟上他。
操場上,1500m長跑剛結束,賽道對麵過去一大堆人,有個大個子男生把她擠得身子一歪,竹吟被人流衝得繞不清方向,開口想叫他名字,轉眼卻不見越沂身影。
她茫然無措的四處看著。
手腕忽然一沉,一隻修長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
沉沉的,微涼的觸感,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觸感格外清晰。
他輕輕一拉,把她拉過去,竹吟腳下一滑,差點跌進他懷裡。
越沂神色依舊冷淡,清雋的眉眼斂著,手下力氣卻一點沒收,甚至比平時更重了幾分,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姿態,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跟緊一點。”他薄唇微微一動,人群嘈雜,他俯身,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畔,激起一陣戰栗。
男生麵無表情的直起腰。
竹吟耳朵默默紅了,心跳得劇烈,被他牽著,在人流中緩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