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一年過得尤其快, 成長期的少年少女, 一天一個模樣。
竹吟抽條了,抽出了少女曼妙纖細的曲線,臉頰上最後一點嬰兒肥也終於徹底消失。
隻是穿著簡簡單單的校服襯衫,抱著書,走過走廊, 就足以吸引一大片異性的眼球。
不僅隻是五官精致,她氣質也變了,雖然笑起來依舊很甜,她身上卻有種, 若有無, 偶爾透露出來的鬱鬱。
即使是在笑時, 眼底似乎藏著化不開看不明的神思, 淡淡的疏離, 甚至提防,和她清純甜美的長相極其矛盾。
卻格外惹人憐愛,讓人想接近, 想嗬護, 把她抱在懷裡, 好好疼愛。
但是竹吟日子過得很平靜簡單, 每天安安靜靜的學習, 和哥哥通一次電話, 在家看書, 偶爾和朋友出去逛街看電影,
所有的情書和告白都被她拒絕了,沒有任何猶豫。
好像對談戀愛根本沒有任何興趣,朋友也絕大多數都是女生,對待男生,大多都是保持在一分客氣又疏離的距離。
家裡儲存多年的少女漫畫和,已經早被她扔光,一件沒有留下。
*
文重班和理重班隔著整整一幢樓。
大半年間,越沂隻在高二上學期期末時,在教導主任辦公室門口,見到過一次她。
“那不是趙竹吟?文重班的那個。”身旁跟著過來拿文件的書揚看愣了眼,“真的漂亮……”他使勁盯著她,訥訥道。
而且還是算是個小學霸,拒絕根本阻攔不了那些男生瘋狂的搭訕,他估計,收到的情書和禮物都能堆滿一個房間了,
越沂視線隨著她,沉默著,在她看過來之前的最後一秒,飛快移開。
趙竹吟從兩人身邊路過,走得不快不慢,步伐輕盈,書揚壯著膽子,上去搭訕,“同學,你好……
趙竹吟聞聲,頓住腳步,回眸看了眼他,杏仁眼清澈,眸光盈盈,書揚被看得臉紅,聲線有些抖,“我是理重班的……上次你來我們班送過試卷。”
他搜腸刮肚,終於想出了個倆人的“舊緣”,見趙竹吟沒走,他心頭一喜,咽了口口水,“要不加個微信,以後,以後多,多交流一下學習,我數學還是不錯的……”
他硬著頭皮繼續尬聊,“有什麼不會的,可以問我。”
越沂一直沒說話,男生清瘦挺拔,眸光沉沉,也沒看她。
他手裡拿著文件,顯然是來教務處辦事的,門內出來一個學生乾部,有幾分眼熟,挺清秀的女孩子。
倆人低聲交談了幾句,似乎很熟悉,他把文件遞了過去,女孩一笑,俏皮的跑進了門裡。
竹吟微垂著頭,蜻蜓點水般,視線拂過他沉靜清雋的臉。
書揚的聲音還一直在走廊回蕩。
聽他說完,竹吟抿唇笑了下,“好啊。”她應道。
不就是要微信號麼。
書揚嘴張了半天,沒合上。
好?
他沒聽錯吧?
這麼簡單就要到了她微信號?她不是傳說中極其難追,對搭訕幾乎從不回應的麼?
難道女神看上他了?還是真的想找他學數學?
竹吟從口袋裡掏出便簽,隨手撕下一張,草草寫上了自己的微信號,遞給了他。
越沂從門內出來,沉默著站在書揚身後,全程,她沒看他一眼,就像是對待一個陌路人一般。
給完後,她衝書揚一笑,“走了。”
女生纖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深處。
書揚愣了半晌,方才激動地舉著那張紙條,臉都紅了,“……班長,這是女神微信號啊……她同意加我了!!”
就算是給女神當個免費家教也好啊,四舍五入,是不是等於女神就同意嫁給他了,再四舍五入一下,是不是就等於他可以回家去想想自己和女神孩子的名字了?
沒等他激動完,手裡紙條已經驟然被抽走。
“十校聯考的物理試卷,上周的數學附加小題……”男生嗓音清淡,淡淡看了他一眼,“還有之前的化競試卷。”
書揚,“?”
越沂,“這一周內,你抄我的作業。”
“下星期家長會。”他淡淡道,修長的手指,看似隨意的夾著那張便箋,“你父母都會去,我也會去。”
書揚父母都是公務員,家教極其嚴格,嚴厲死板,對抄作業和早戀這兩件事情都是絕對的負容忍,尤其是他爹,萬年不見笑,把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句話奉為金科玉律。
書揚打了個寒顫,哭唧唧,看著他把那張米色便箋隨手塞進了自己校服口袋,“班長,你要它乾嘛……你又不追女神。”他哭天搶地、
就班長這種少言寡語,無欲無求的萬年性冷淡,女生在他眼裡估計都一個樣兒,估計等下,這張便箋,就要被他丟進垃圾桶了吧。
嗚嗚,為什麼……他要選在這個時候,和女神搭訕。
越沂手指一頓,薄唇抿了起來,側臉淡漠,沒應他的話,任由書揚在旁邊鬼哭狼嚎。
手指,在衣兜內,緊緊攥著那張便簽。
剛才,她手指剛觸過的地方。
*
竹吟回家時,洗完澡,睡覺前,隨手打開了微信,看到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她的這個微信號,幾乎沒有加過幾個好友,都是自己親近的幾個朋友,還有趙微樹,她想起,這段時間,好像就給了一個人自己的微信號。
那個和越沂一起的男生……好像是個挺愛笑的大男孩。
是他……在理重班的同班同學。
她注視了那名字很久,還是伸手,觸了下屏幕,點擊了同意。
似乎是個新的微信號,裡麵什麼都沒有,乾乾淨淨,頭像和ID都很很簡單,屬於讓人看了一眼就不記得的類型。
竹吟叼著牙刷,從洗手間出來,邊看手機屏幕。
那男生莫非還是個悶騷?
她想起他之前拙劣的搭訕,輕哂,隻能說,人不可貌相了。
“你是?”她隨手發過去了個問號。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半晌,“書揚。”
叫書揚是嗎?
竹吟把備注改了,那邊好像也沒有要再發過消息的意思,於是,那名字一直靜靜躺在她好友列表裡,無聲無息,甚至都沒有給她點過一次讚,直到某天,竹吟在家寫數學作業。
一道很複雜的導數題,她算了一個小時,什麼都沒算出來,她伸了個懶腰,隨手拍了張照片發動態,拍進去了那道還空白著的題,以及一大堆雜亂的草稿。
“和數學搏鬥一小時,暫時陣亡。”
張媽敲門,叫她去吃水果,竹吟正好想休息了,關門去了客廳。
十多分鐘後,她回房間,手機傳來消息提醒。
居然是那個書揚,竹吟微揚起眉,點開一看,是已經寫好了的題目,那道導數題,乾乾淨淨,步驟清晰詳儘。
竹吟輕笑了聲,想起那天他說可以教她數學,理科班的男孩子……都是這個數路麼。
她想起了什麼,唇角蔓上笑意。
再度仔細打量了一眼,她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