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凜當時想著,她要是一直不結婚,大不了,他也陪著。
可是這麼久過去了,他再遲鈍,卻也差不多認識到了,自己和她之前到底是什麼感情。
司凜難得沉默了,“你當年,和她談戀愛,你後來乾什麼去了?”他心裡湧上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怒火,從心底燃起,“竹子已經夠慘了,你要和她談,就認真談,彆他媽的耍人。”
越沂微皺起眉,“你什麼意思?”他聲音有些奇怪。
司凜在心裡憋了多年,沒和一個人說過的秘密,就這樣,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當年那個漆黑的晚上發生的事情,包括趙家十幾年前的辛秘,就這樣,通通說了出來。
“很丟人是不是。”他聲音低了下來,往椅背上一靠,臉上掛著譏誚的笑,“知道自己媽,是個這樣的人,這家裡,藏著這種齷齪的事情,我們都被瞞了十幾年。”
竹子也才知道自己敬重的父親,是個這麼肮臟齷齪的男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出生,都不過都是一場騙局的產物,家也沒了,一晚上,分崩離析,什麼都沒了。
“什麼時候的事?”越沂一直安靜聽著,抬眸問,緊緊看著他。
司凜皺眉,回憶了下,“大概我高二升高三那會兒。”事發之後,他被強行轉學回了G市,印象很深刻。
竹吟比他第一級,那時候,應該是十六歲,高一升高二的時候。
越沂手指略微收緊,高二文理分科前,竹吟大病了一場,他去她家看過她,隨後,她態度開始變化,對他抗拒疏遠,再然後,她改了文理文科誌願表,去了文科。
可是看她情況,當時,對彆的男生,似乎依舊可以正常來往,為什麼隻有對他一個人?忽然這樣抗拒?
想到一個可能的答案,他心裡一跳,像是溺水多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浮木。
“謝謝。”見越沂起身,竟然直接要走,司凜覺得有些莫名,他攔住他,問,“竹子人呢?你們現在什麼關係?”他語氣有幾分暴躁,“我告訴你,你要敢玩她,老子第一個不放過你。”
對麵男人修長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裡。
*
門再度洞開。
竹吟縮在床上,一雙大眼睛,抗拒的看著他。
越沂沒有關門,表情複雜。
“我不知道趙默成和你說了什麼。”他手指落在她臉頰上,輕輕撫住,低聲說,“你應該是誤會我了,我沒有半點,想威脅或者逼迫你的意思。”
那老畜生,他想起那天會麵時,趙默成說的話,唇角勾起一絲冷笑,說得那麼像模像樣,完美扮演了一個儘職儘責的父親角色。
越沂回想起來司凜說的話,她當時也就才十五六歲,驟然得知這種事情,心情可以想象。
從小時候剛認識她開始,越沂印象裡的她,就該是被捧在人手心裡嗬護,被精心照顧,過得無憂無慮,無拘無束,他見不得她傷心難受的模樣,如果當時竹吟不那麼倔強,願意告訴他真相的話,他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竹吟微微怔住,昨天在盛怒之下,她沒多想,如今回想起來,趙默成是什麼人品,他說的話,做的事情,能相信幾分?
她還是習慣性躲避他的觸碰,越沂卻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收回手,而是把她輕輕從床上抱起。
“你不關我了?”竹吟緊抿著唇,見他打開門,習慣了室內昏暗的燈光,驟然回到客廳,讓她有些不習慣,皺起了眉,越沂伸手,給她遮了遮光。
他沒答話,漆黑的碎發落下,遮住了清雋的眉眼。
“之前的事情是我誤會了。”竹吟掙紮著,從他身上下來,語氣硬邦邦,“你也關了我這幾天,我們扯平了。”
“順便告訴你,趙默成不是什麼好人,給他投錢,就是有去無回。”她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要是你人傻錢多,就當我沒說。”
她腳步有些虛浮,手臂被拉住,她努力想甩開他,越沂卻沒有鬆手。
“你哥哥今天告訴了我,你家的事情。”他緩緩道,直視著她的眼睛。
竹吟一愣,反應過來後,整張臉瞬間都紅了起來。
像是被剝光了全部衣服,在他麵前露出了最不堪最不願意回想的一麵,她在越沂麵前,還從來沒有這麼難堪過。
從很早之前開始,她其實也很幼稚而自私,隻希望,他可以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麵,也不是這樣狼狽脆弱的自己。
“現在趙默成已經和我沒關係了。”她緊咬著唇,“我過得很好,也能養活自己,不需要你同情。”
她眼圈紅了,死死咬著唇,依稀可以看出幾分孩子氣的倔強和稚氣。
“不是同情。”他輕輕握了她手,“可以,和我試試嗎?”
他本來長得好看,一雙素來清冷內斂的桃花眼,此時不加掩飾的,直直看著她,勾人得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