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是一個, 回來的時候卻是一群。
嬌滴滴的小姑娘,一個人把三條蛇打了, 眼見著將蛇開膛破肚的活兒要來了, 其他人哪裡好意思就這麼站著看著。
宋時月去撿蛇時,向來有幾分眼色的莊嘉川第一個站出來幫忙,其他人自然也沒落後的道理。
該撿的撿, 該拿的拿,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群人就快走到於念冰麵前。
隻見三個男人,一人手上托著條大蛇,一時倒沒了宋時月和寧初陽的活計。
人往這邊兒來時, 於念冰就一眼看向了人群中的宋時月,見她與寧初陽說說笑笑, 沒什麼不開心的樣子, 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三條蛇都是宋時月打死的。按之前的說法,都該是宋時月一個人的戰利品。如果現在是真的遭了難, 一群人在荒野中求生, 那麼該是宋時月的東西,她一點兒都不分出來, 也是理所當然。
可現在隻是個十多天的綜藝直播節目。節目組不會讓大家渴死餓死,甚至不會讓大家太渴太餓,必然有所安排,最多也隻是受些刁難。
那這個時候,這些額外的所得, 若是宋時月一點兒不往外分,肯定會被星網上正在看直播的部分觀眾指責。宋時月本就粉少黑多,很小的事情沒有做得儘如人意,都有可能發酵成很大的缺點。這也是在娛樂圈裡的人,都不可避免遇到的問題。
隻是……
宋時月對食物有多熱愛,這段時間於念冰都看在眼裡。宋時月若是不願將這三條蛇拿出來共享,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不過這倒是件小事了,畢竟之前宋時月話裡提過要分一些給她和寧初陽,若是不分旁人了,頂多也就被說個偏心。若是以男生自可去打獵,宋時月隻是照顧一下女生這個由頭,也不是不能洗脫。
現在最要緊的,到底還是她手上的石頭。
於念冰定了定心,待一群人走近,便偏了偏步子走去了宋時月的身旁,又借給大家帶路的名義拉了宋時月一把。匆匆兩步,兩人便領先些許,走在了大家前頭。
宋時月這兩天也是被於念冰拉習慣了,完全沒有反向的力道,一拉就走,乖巧得很。
尤其是此時,宋時月見於念冰麵色又有些嚴肅的樣子,不免想到自己之前撿蛇時的小動作。
“你剛才……”於念冰放輕了聲音,斟酌著開口。
宋時月又瞅了一眼嚴肅度加深一格的於念冰,突然想到了一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剛才……”宋時月將左手的石頭倒騰到右手上,慢吞吞伸了出來,“我撿了這個,但是我就洗洗留著,我不用來紮頭發了。”
宋時月的左手心,是一個胖胖的墜著兩顆藍色珠子的發圈。
於念冰被宋時月這麼一打岔,愣了一下,差點沒能接得上自己本來要說的話。
原本她們站著的地方,離宋時月說的有水流的地方就不遠,稍稍耽誤了兩句話的功夫,於念冰已經從前邊兩棵樹間的空隙,看到了不遠處流淌的小溪。
太好了,看起來是比較淺的小溪,不是那種深河。
其實在宋時月說起前麵不遠有流水時,於念冰就猜到應該是比較小型的,也不湍急的,不然這麼近她不至於一點兒響都聽不到。現在親眼確認了,還是讓於念冰更放心了些。
不過沒幾步的距離,於念冰自是沒工夫與宋時月討論發圈,隻算著時間,伸手拿了宋時月疊在右手托著的兩塊石頭上方那塊,被宋時月磨平了些許的石塊,再次開口道:“這塊石頭好像是太鬆散了些,說不定是風化了才那麼容易就被磨出了那麼多灰。我捏著都有點掉粉,這樣的石頭,就算磨出刀,用來處理那些……蛇……也有些勉強吧?”
鬆散嗎?風化了嗎?於念冰捏捏也會掉粉嗎?宋時月總覺得這不像是在說自己選來做刀的那塊石頭啊。
眼見著走出了這段樹林,小溪就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於念冰不等宋時月開口,將石頭放回宋時月的手上,熟練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宋時月習慣性地加快了兩步,跟上了於念冰的力道。
這麼一來,兩人就領先了後頭的人不少。
“我倒是覺得,這流水裡的石頭還挺多,各種形狀都有。要不我們再挑挑看?說不定能有薄一些,硬一些的石頭,磨起來也方便,就算不是特彆鋒利,能先處理一下蛇就行。”於念冰說著,蹲下身伸出手,在清澈的溪水裡用力地撈了幾下,又抬頭道,“對了,聽說磨刀的時候要沾水磨,磨石頭是不是也要這樣?正好這裡有水,如果能找到合適的,就在水裡磨一磨吧?”
流水裡的石頭,大多因為衝刷,棱角反不如地上的那些分明,這一點,於念冰不應該不知道吧……宋時月看向還在嘩嘩嘩攪動著流水,似乎認真摸著石頭的於念冰。
這攪得是不是有些深了,下麵的泥都被帶了上來,流水本就緩緩,如此一來,這一小塊地方原本清澈的水都渾得看不清下麵的石頭了。
宋時月有些不解,剛想開口提醒於念冰這樣弄渾了水摸,不但摸不到合適的石頭,反而容易弄傷手。
隻是話到嘴邊,卻被宋時月死死咬住咽下,隻發出了一個單薄的氣音。
“怎麼了?”於念冰抬頭。
雖說摸著石頭,但於念冰的注意力一直是在宋時月身上的。
此時一對視,於念冰便知道,自己的功夫,總算是沒白費啊。
而宋時月,也從於念冰這個帶著些期待的眼神裡,明確了自己並不是想太多會錯了意。
“厲害了,這裡果然有流水。宋老師把剛才的石頭刀給我們,我們來處理這些蛇吧。”莊嘉川的聲音,在宋時月身後響起。
之前在飛船相處的一天多,莊嘉川覺著按自己的資曆,與於念冰互稱老師還差不多,自是沒有這般叫過宋時月的。不過現在麼,便是莊嘉川與節目組有一些約定,此時也覺得宋時月可比那羊隊,那兩保鏢,靠得住得多。這稱呼,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就於念冰這麼扒拉了幾下水的功夫,後頭的幾個人都穿過樹林來到了溪邊。
聽莊嘉川這麼一說,幾人的目光自是都落在了宋時月的手上。
“這個啊……這個可能風化了,太脆了,怕是割不開蛇皮就要碎了。”宋時月看了一眼手中已經差不多磨平了一麵的石頭,順手拋向了遠處的溪流裡,而後蹲下身,手伸到了於念冰剛才已經攪渾的水裡,又道,“等我一下,我再摸兩塊,你們先去旁邊找點大葉子,一會兒多包兩層。對了,彆走太遠。”
剛才的石頭……是脆嗎?
之前宋時月磨石頭的時候,其他人雖不如羊隊離得近,但是石頭蓬出的那些灰,還是都看清了的。
如果是因為石頭本身很容易碎,那麼就能理解之前那些石頭灰是怎麼回事了。
便是宋時月如此說,也沒人覺得在弄石刀方麵能超過她,自是放下蛇,去尋一尋宋時月說的大葉子。
話到如此,於念冰的這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而後,宋時月在渾水中四處摸索,並且不斷移動擴大渾水規模,不多時便連續“驚喜”地發現了兩塊基本無須多打磨就能用上的石片。宋時月就地在水下磋磨一番後,將它們拿上水麵,一掌大的石塊,後圓前薄,雖算不上什麼利刃,但是用些力氣切割切割東西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宋時月這一扔兩撈的利落之舉,在荒野星的其他同伴們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隻是星網上,將前情看得一清二楚的觀眾們,卻是陷入了迷茫。
風化的石頭比較脆,所以隨便磨一磨就出了很多石頭灰。在溪水裡磨石頭,借助水流冷卻磨石產生的熱量,保持石頭的完整。
這兩點,聽起來都沒什麼問題。
但是……
“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錯過了什麼的感覺?”
“同感。”
“感覺像是錯過了見證奇跡的幸運。”
“不,我的感覺不是這樣。我感覺我已經見證了一場奇跡,然後發現隻是一場夢。”
“悶悶不樂!”
“悵然若失!”
“魂牽夢繞!”
“恕我直言,比起這兩片石刀,我果然還是更喜歡之前吹了羊隊一臉石頭灰的那塊。”
“對,在水下磨刀,水那麼渾,我都看不見了!”
“希望節目組考慮智能水下鏡頭,三百六十五度的清晰是我們的追求。”
“吃了一口鮑參翅肚,轉頭給了清粥小菜,叫我如何咽得下,淚目!”
星網上,看到宋時月一拋兩撈之舉的觀眾,都有些說不出的遺憾。
隻是,這是如何的一份遺憾,他們又很難描述得出來。
就如入土的小種子剛剛發出個芽芽,就被摘下。
總覺得,本來不該隻是如此……
若是於念冰此時能知曉星網上觀眾們的想法,恐怕隻能無奈地說一句抱歉。
畢竟,對她而言,宋時月的安全比觀眾的期待,還是要重要得多了。
有了石片刀,宋時月隻盯著他們把三顆蛇頭剁下埋了,其他處理蛇的事情就被三個男人接了手。
見他們抓蛇的抓蛇,切腹的切腹,剝皮的剝皮,雖然因為石刀不利,進展比較慢,但是還有模有樣的,宋時月也就沒再管他們,自個兒往上遊的地方多走了走,找了個水清的地方開始洗發圈。
當然,沒忘了招呼於念冰和寧初陽一起。
於念冰接了寧初陽手上的一部分大葉子,兩人亦是在宋時月旁選了個地方,開始洗葉子。
“這些葉子,一會兒用來包他們清理好的蛇肉嗎?然後用藤蔓捆著走?”寧初陽飛快地洗完手上的一疊葉子,指了指遠處一棵大樹上的藤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