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騰空, 突然是突然,不過準確地說, 也不算是毫無預兆。
似乎從昨天宋時月醒來, 大家之前那根繃緊的弦就不自覺地鬆了下來。
剛吃完早飯,今天是怎麼弄,是去旁邊那座還沒來得及上去看看的山走走, 還是等獨輪車徹底完工就此拔營, 現在還沒商量個具體的章程出來。
這會兒大家都在營地裡,自然不會讓於念冰一個人收拾,於念冰之前在裡頭刷著,寧初陽就往外運著乾淨碗筷。到最後這一波, 寧初陽在裡頭最後疊著乾淨器具,於念冰就甩著手上的水先從洗浴室出來了。
簾子一撩, 於念冰滿手的水就甩了正站在外頭門口的宋時月一臉。
於念冰:“……”這還有些濕的手就有些尷尬地僵了一下。
宋時月卻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的樣子, 臉都不抹一把,笑嘻嘻地往前走了兩步, 一副要往於念冰身邊湊的樣子。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 看著那不斷湊近,就快挨著自己身子的人, 於念冰的心突然跳得飛快。
若是吃飯時,於念冰那心是被宋時月誇到小鹿亂撞,那麼現在……大概是在裡麵扔了一百隻兔子,那速度那頻率……都跳得有些失了節奏。
這些日子,兩個人不是沒有過比這更近的距離。
說真的……她們也能算是曾經近到負距離的人了。
不過……宋時月這般笑意盈盈地主動貼近, 還是讓於念冰一下子紅了耳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
於念冰本撩著簾子,一隻腳已經邁出了洗浴室,大半個身子都走出來了,這會兒這麼一縮,整個人又縮回了洗浴室。
這一舉動,讓剛準備彎腰的宋時月動作微頓。
“於老師,你出來呀。”宋時月努力笑得友好。
於念冰:“……”
嗬,宋時月這個家夥,果然還是需要好好打磨一下演技啊。作為一個演員,這演技一會兒在線,一會兒掉線可還行?
之前喝著苦湯卻說著甜的真誠模樣,大概已經是她演技的巔峰了吧。
看看現在……
大尾巴狼的尾巴都要掉下來了吧。
雖然於念冰不知道宋時月要乾什麼,但是吧……
哼!
和你很好麼?
你讓出去就出去嗎?
“你進來吧。”於念冰一點兒不上當,又往後退了一步,撩著簾子的手也撤了勁兒,一副要回到洗浴室的樣子。
宋時月眨了眨眼,有些無辜的樣子。
不過說真的,她是真不知道,為什麼於念冰突然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
於念冰狀似疏離,實為警惕的樣子,落在宋時月眼中,無疑是在她嘴裡塞了一大勺子咖啡粉,沒放咖啡伴侶的那種。
乾巴巴苦唧唧,著實不是個滋味。
都是朋友,乾啥子這個樣子哦,不得好了。
宋時月心裡皺巴了一下,怪不舒服的。
隻是這點兒不舒服,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搞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不就是不開心麼,自己已經想到了讓她開心的法子,那就搞起來啊!
“出來嘛,於老師出來嘛。”宋時月往旁邊讓了一點兒,沒堵著門了,給於念冰留了個出來的道道。
於念冰:“……”
鏡子,有沒有鏡子拿來給這大傻子看看她現在大尾巴狼的樣子……
彆有目的都寫在了臉上!
要是之前吧,於念冰可能有些頂不住宋時月這賣乖的樣子,反正宋時月也不會對她使壞,保不齊就順了宋時月的意。
不過現在嘛。
昨天的氣還沒順呢!
今天的氣就添上了!
於·河豚·念冰,默默地再次後退。
隻是背卻被頂住了。
“於老師?怎麼不出去?”端著盆的寧初陽被堵了一下,一臉莫名,“外麵怎麼了,宋時月乾啥了?”
寧初陽的聲音,讓於念冰和宋時月同時一愣。
一個是剛剛記起來,這裡不止她們兩,還有個寧初陽在。
一個是有點兒逃課被老師看到了的尷尬,畢竟她一會兒要做的,不大務正業的樣子。
這節目組的臨時洗浴室,周圍是帳篷布一樣的東西圍起來的,原本宋時月是想等於念冰出來,蒙了她眼睛,帶她去搞個驚喜。
結果現在這人……
嗯,從昨天吃完兔子開始就磨磨唧唧的。
趕緊給我好起來啊!
宋時月也等不得裡麵兩人來來回回地再說些什麼了。
簡單點,搞事的時候簡單點。
於念冰正想再退回去點兒給寧初陽讓路出去呢,突然地,那原本已經讓開了一點兒的宋時月騰地一下湊到了身前,然後……
“放我……!”突然騰空的於念冰腦子一充血,隻來得及說了兩個字,就暈得沒力氣說後麵的。
這裡的充血,不是虛無意義上的被宋時月突然的動作氣的,是真的有些充血了……
寧初陽手裡的盆,砰咚一聲掉在了地上。
還好這最後一盆裡,隻是些筷子和不鏽鋼飯盒,不然怕是他們要因為宋時月的心血來潮,損失一批碗。
寧初陽沒顧得上掉在地上的盆子,急急地伸手撩起了已經回落下來的簾子。
隻不過愣了一下,加這麼一個動作的功夫,寧初陽再看向外麵,扛著人的宋時月已經走到了十幾步開外的地方。
如果這次能夠活著回去,自己一定,一定自掏腰包,請宋時月去進修一個戀愛課程!
寧初陽握拳,如此堅定地想著。
當然……前提是一會兒宋時月能活著回來的話……
從節目組的臨時洗浴室,到柵欄外的獨輪車,也不過二十多步的樣子。
宋時月覺得自己扛人的時候,還挺注意力道和姿勢的,絕對沒有壓著於念冰的肚子。
好吧……其實她本來吧,是因為簾子那邊兒不大好施展,想著把人先扛出來,然後轉手就改成抱走的姿勢的。
但是吧……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暖乎乎帶著些軟和的身子一扛上身,宋時月莫名地就有點兒緊張。
邁開腿的頭幾步,左右腳都動得有點兒不協調……好生定了一下神,才能好好地往前走。
說來也是奇怪哈,末世的時候,一身鱗片滑不溜丟的鳥,蹄如石塊直墜千斤的白皮豬,稍微用力不到位就會爆炸的羊,骨粗如柱的大魚……宋時月這一身的蠻力,什麼奇怪的東西沒背過扛過,千百斤的東西說起就起,說走就走,想要的姿勢都可以有,半點磕絆不打。
可現在,就這麼正正常常的一個姑娘,掂量著都沒過百斤,怎麼抗起來,就那麼讓人……讓人都有點不知道該往哪兒著力了呢……
宋時月心裡吧,有點兒奇怪的慌,能堅持注意扛人的時候不要壓著於念冰的肚子,已經是她最大的理智。至於什麼原本想好的一把將人抗好了就換抱的姿勢……宋時月心裡有點兒酥,手有點兒軟,本能地隻想趕緊到地兒把人放下。
就這麼著……
於念冰暈著頭,咬緊了牙,被宋時月大步抗到了柵欄外,放在了獨輪車上。
從開始,到結束,都仿若一隻被搬運了的豬子……
於念冰沉默著,坐在獨輪車上,因為頭還有些暈著,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撐在了車板上。
身下是宋時月和馮芊芊討論多時做出來的獨輪車,觸手,是打磨光滑,乾乾淨淨的木板……於念冰覺得頭更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