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霍煙此刻腳都在抖,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這樣不聽話,從小到大她順從父母,順從老師,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不會反抗。
可是就在剛剛,洛以南那一巴掌打在馮青青的臉上,也重重打在她的心上。
如果沒有洛以南給自己出頭,今天的委屈,她又要獨自咽下。
就是因為自己好欺負,所以彆人都要欺負她?
霍煙現在腦子很不清楚,頭昏腦脹,但她還是堅定不移地站了出來。
“她絆了我,洛以南打了她,教官您懲罰洛以南五公裡負重跑,那她呢?”
霍煙指著梨花帶雨滿臉淚痕的馮青青:“難道因為她會哭,會掉眼淚,就可以逃避懲罰嗎?”
馮青青哭得更加大聲,上氣不接下氣,看上去真真是委屈極了,實在讓人不忍心施加任何懲罰。
“我不服!”霍煙看著教官,一雙幽黑的杏眼泛著無比堅毅之色。
有的女孩生來會撒嬌會粘人,也會抹眼淚,有的女孩安安靜靜,受了委屈自己咽下,不哭不鬨,亦無人問津
人啊,都是偏向同情弱者。
不遠處的傘棚下,傅時寒剛過來,便見證了霍煙和教官對峙的這一幕。
她眉宇間的堅定決絕,他倒是第一次見。
他覺得,或許那個女孩不是在為同伴伸張正義,她隻是為自己鳴不平,哪怕這樣做不能改變任何結果,但她還是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
傅時寒眼角微微挑了挑,一絲異樣的情緒自他眼底閃過。
操場這邊的教官麵子有些掛不住了:“霍煙,我最後再說一遍,歸隊!”
“除非您懲罰馮青青。”霍煙的態度同樣堅決。
馮青青呼吸急促,指著霍煙大喊:“你為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我不就絆你一下嗎,你又沒有摔倒受傷!”
霍煙沒有理會她,隻定定望著教官。
同學們低頭竊竊私語,居然敢公然違抗教官的命令,這還是那個愛掙表現的好學生霍煙嗎!
都是年少意氣,她的行為反倒贏得了不少好感。
“這樣頂撞教官,她不想當標兵了嗎?”
“人家就從來沒說過要當標兵,一直都是某些心胸狹窄的人的猜測。”
“自己做不好,就見不得彆人優秀。”
“會哭了不起嗎,弱者還有理了,真可笑。”
......
教官發現這一屆的新同學,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管,剩下還有好幾天呢,如果今天威信不立起來,接下來就更管不了這幫小兔崽子。
“馮青青你就在太陽下站軍姿直到太陽下山食堂關門,好好反省!”
“霍煙,你和洛以南一起,五公裡負重跑,立刻!”
霍煙毫不猶豫背起了沙包,跟著洛以南一起圍著操場跑了起來。
洛以南看著身邊氣喘籲籲臉色緋紅的霍煙,笑道:“剛剛挺酷。”
霍煙抿抿嘴,沒有說話。
“真不想當標兵了?”她又問。
霍煙平靜地說道:“我就沒想當標兵。”
“不想當標兵,那你乾嘛這麼努力。”
霍煙垂了垂眸子,淡淡道:“我隻是覺得,既然要做一件事,那就做到最好,我雖然腦子有些笨,但是隻要專心致誌,肯定能夠做得好。”
高考的時候便是如此,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能夠考上名牌大學,家人對她沒抱希望,走個二本就差不多了。
可是霍煙偏偏最後一年突然發力,每天晚上複習到淩晨,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當她查到高考分數的時候,母親還以為是係統出了錯,霍煙的分數居然比去年霍思暖還要高!這怎麼可能呢!
可是霍煙就是做到了。
她知道自己不聰明,所以她寧肯蒙頭往前衝,就算摔個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洛以南嘴角抿了抿,說道:“我突然有點喜歡你了。”
“唔。”霍煙抬起頭,對她這樣子大膽的表述有些不好意思。
還從來沒有人說過喜歡她呢。
洛以南卻說道:“這個世界上能讓我欣賞的女孩不多,你算一個。”
霍煙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隻能害羞地笑說:“謝謝。”
教官終究還是沒讓她們把這五公裡的負重跑給跑完,跑了四五圈便讓人叫她們回來。這盛夏酷暑的天,站在太陽底下都熱的夠嗆,更何況是負重跑步。
霍煙臉頰暈著不自然的酡紅,腦袋暈暈乎乎,有些胸悶惡心。
而女生們全部湧向了學生會定點供水的攤棚,不為彆的,傅時寒竟然真的頂著這炎炎烈日過來了,她們早在整隊集合的時候就已經躁動起來。
這不,一解散,她們便立刻跑過去,借著倒水的契機,多看他一眼。
傅時寒氣定神閒地站在桌前,熱騰騰的沸水被他從保溫瓶中倒出來,滾進免麵前的透明水杯裡,幾朵乾癟的白色小雛菊一遇滾水,立刻鋪展開來,旋旋上升。
隨即,他用勺子又從邊上泡沫箱裡撿出兩枚冰塊,倒入杯中,冰塊頃刻融化,將水溫消散下去。隨後,他又從自己的樂扣盒裡挑出兩片檸檬放了進去,又加了幾塊冰糖。
他的手纖細白皙,骨節分明,有條不紊地侍弄著桌上的配飲。
一杯溫度適中清熱消暑的檸檬菊花茶便做好了。
而從始至終,傅時寒認真泡茶的模樣,比他手裡的菊花茶還要清熱解暑。
女孩子們都看呆了。
這男人動作輕緩,從容不迫。
洗手做羹湯的模樣,簡直帥到沒有朋友!
女孩們渴望地看著他親手泡製的那杯菊花茶。
傅時寒抬起寡淡如水的目光,望向了坐在不遠處托著腮幫子休息的女孩。
沒有猶豫,他端起杯子,朝著樹蔭底下的霍煙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