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連日來除了工作的事情以外,傅時寒沒有跟霍思暖說過彆的話,倒不是因為彆的緣故,的確沒話好說。
“事情過去就算了。”傅時寒將文件裝進透明的文件口袋,轉身走出會議室。
霍思暖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傅時寒垂眸,一雙明亮的榛色眸子波瀾不驚地看著她,絲毫不帶任何情緒。
仿佛她便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這讓霍思暖的心,宛如針刺一般難受。
傅時寒緩緩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扯了出去,平靜問道:“還有事?”
“沒事啊,就是想約你周末一起看個電影。”霍思暖臉上勾起和煦的微笑。
“周末跟人約了打球。”傅時寒說:“大概沒有時間。”
“那...等你有時間。”
“可能不會有。”
傅時寒這句話,等於宣判了死刑,他對她...不會有時間。
霍思暖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沉聲道:“以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狹長的走廊通道裡,光線暗了下來,有兩個同學拿著書快速從他們身邊經過。
霍思暖等那兩人走開以後,這才壓著聲音說道:“以前高中的時候,我們好歹算是可以一起吃飯看電影的朋友,現在呢,你對我就像一個陌生人,比普通同學都不如,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冷淡我。”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紅,看得出來,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來找傅時寒聊這個事。
幾縷陽光自天窗邊射入,一塊光斑掐落到他高挺的額際,將他的眸子收入陰影中。
“你想知道原因。”他淡淡開口,不帶一絲感情:“我傅時寒朋友不多,合得來才會交往,平生最厭惡便是虛與委蛇。”
“所以你跟我的交往,已經變成了虛與委蛇嗎?”霍思暖依舊微笑著,讓自己保持良好的風度。
傅時寒眼角微挑,反問:“跟我說話,你自在嗎?”
如若兩人的交際沒有最舒適最自在的狀態,便是一種消耗。
“我覺得還好啊。”霍思暖聳聳肩,故作輕鬆:“長輩的觀念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啦,我們就像朋友一樣相處就好了,你不要有負擔。”
她說完這句話,輕盈地轉身離開,然而卻傳來傅時寒平靜淡漠的嗓音:“婚約的事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也希望你不要想太多,至於朋友,你有很多,大概也不會缺我這一個。”
霍思暖藏在袖子下麵的手都在顫抖,她沒有回頭,害怕自己繃不住,情緒失控。
傅時寒已經把話說到儘頭了,再也沒有轉寰的餘地,這相當於是將她推向了懸崖的邊緣。
關於婚約那件事,他從來沒有考慮。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奢望,甚至連朋友都當不了。
霍思暖緊緊攥了拳頭,這些年她的堅持,她的執著,這所有一切的光環,都是她努力掙來的,她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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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明亮的自習室裡,霍煙正在跟高等數學死磕較勁兒,桌上堆疊著好幾張草稿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算式。
她一旦沉下心來做一件事情,就會格外專注,甚至有時候遇到難題,能糾纏好幾個小時。
一雙溫熱的手掌從後麵伸出來,輕輕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是誰。”
骨節修長,掌心柔軟,唯獨指腹略帶硬質的繭,除了經常和機械電腦打交道的傅時寒,還能有誰。
霍煙放下筆,無奈地說道:“這遊戲都玩了幾年,你不膩嗎。”
“不膩。”傅時寒嘴角微挑:“快猜,猜出來有獎勵。”
霍煙隻能懶懶道:“是傅時寒,好了吧。”
“沒大沒小,該叫什麼。”
她又聽話地叫了聲寒哥哥,傅時寒這才放開她。
霍煙重新睜開眼睛,卻見傅時寒坐到她的對麵,低頭看著手機,買了兩張電影票。
他額間垂著幾縷劉海,鬢間剃著小茬子,典型的蓬鬆短發,卻能處理得清爽又乾淨。
她情不自禁伸手捉住他的劉海,扯了扯。
傅時寒頭也沒抬,喃了聲:“膽肥了?”
嗓音雖然柔和,卻帶了那麼點兒警告的意味。
霍煙嚇得連忙鬆開手,不敢再碰他的頭發了,傅時寒有輕微潔癖,不喜歡被人觸碰。
不過霍煙這人,偏偏有個小癖好,總是對頭發這種柔柔的軟軟的滑滑的東西,情有獨鐘。
小時候她和媽媽睡覺,喜歡攥著媽媽的頭發入眠,長大了自己一個人睡,她也會摩挲自己的頭發。
“你說猜對了要我獎勵的。”霍煙想起這茬來。
傅時寒淡淡應了聲:“有獎勵,周五晚上一起看電影。”
霍煙皺了皺眉:“這算什麼獎勵呀。”
傅時寒放下手機,挑眼望向她,左眼角一抹淺淡的淚痣分外勾人。
“那你想要什麼獎勵?”
霍煙突然玩心大起,搓著手問道:“我能,摸摸你的頭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