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背著小書包, 匆匆來到學生活動中心門口。
深秋的校園, 路邊行人不算太多。
短信裡說讓她過來等著他,於是耿直的霍煙果然提前了幾分鐘趕到, 卻發現傅時寒早已經候在大門口了。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領口隨意地敞開了幾顆扣子, 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頸,衣裳的線條被熨燙得平平整整, 修飾著他挺拔的腰身,身下兩條腿,頎長而平直。
他站在路邊,清冷的月光將他的皮膚鍍上一層冷白色。他表情疏淡, 從容不迫,有一份如月色般乾淨皎潔的氣質。
而當他轉身瞥見霍煙的時候, 冷峻的輪廓線條頃刻間柔和下來,眼角浮起了一抹溫馴的笑意。
霍煙小跑到他麵前:“你今天不忙嗎?”
“不忙。”
“那我們去哪裡。”
傅時寒沒有說話而是順手提起了她的雙肩背包, 帶著她走進大學生活動中心。
穿過狹長的通道, 來到辦公室門前, 要是擰開了大門。
“啪”的一聲, 白幟燈亮了起來。
學生會辦公室空無一人。
“為什麼不去自習室呀。”霍煙問他。
傅時寒將書包放在乾淨整潔的桌上, 修長的指尖拎來黃木色的靠椅, 按著霍煙的肩膀讓她坐下來。
“最好不要打擾到彆人。”
霍煙明白了傅時寒的意思,點點頭。
傅時寒自律而嚴格, 肯定不願意因為自己而影響他人。
霍煙將課本從書包裡抽出來, 看到桌上的鑰匙, 又似想到了什麼:“學生會的辦公室可以用來補課嗎?”
傅時寒壓著長而濃密的睫毛,睨著她。女孩單純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小心思無處遁藏。
傅時寒反問道:“你說呢。”
“哇,那今天主席是給我開小灶了?”霍煙嘴角揚起捉狹的笑意,看著他:“這算不算以公謀私呀。”
他毫不掩飾,坦坦蕩蕩地說:“算。”
沒想到傅時寒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霍煙有些驚訝:“你平時不都是滿口大道理的嗎。”
她還以為他又會拿出一套讓她心服口服的說辭呢。
“這是事實。”傅時寒撿起薄薄的草稿本,順手敲在霍煙的腦袋上,調子微揚:“今天這私,我還謀定了。”
霍煙看著他理所當然的神情,無言以對。
這男人,生來便仿佛占儘了世間的正義,就算是強詞奪理,都能讓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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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寒是相當不錯的老師,所有霍煙拿不準的難點,他都能夠用十分淺顯的話解釋給她聽,條分縷析,頭頭是道,給她講明白。
霍煙平日裡便十分刻苦,完全是勤能補拙笨鳥先飛的類型,很多問題隻要傅時寒輕輕一點,她就能夠豁然開朗。
傅時寒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認真做題的模樣,恍然間又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她也是這樣,乖乖趴在他的書桌邊,掰著手指頭做算術。
九九乘法表總是記不住,她的數學成績一直不理想,傅時寒便從最基礎的知識開始,掰開了揉碎了,慢慢地給她講解。
他素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男人,可是偏偏這女孩要比其他人遲鈍幾拍,他不厭其煩地給她講解,不懂,那便換一個方式接著講,總要讓她明白。
他喜歡看她那充滿疑惑的黑色眸子漸漸盛滿光亮,他喜歡她恍然大悟的模樣,也喜歡她有些傻乎乎的微笑...
霍煙感覺傅時寒似乎停下來了,她好奇地回頭,恰逢傅時寒回過神來,身形微微上前:“做完了?”
猝不及防間,她的唇輕輕擦過了他下頜冰涼的皮膚。
宛如蜻蜓點水般的輕觸,一瞬間便了無痕跡。
傅時寒眯起眼睛,睨著麵前的女孩,鋒薄的唇挑起一絲微笑。
剛剛那輕微的一觸,霍煙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又回過頭來,繼續在草稿紙上演算著題目,嘴裡還喃喃著方程式。
當然,她更沒有察覺到身畔這男人,看似平靜的外表之下,內心湧動的驚濤駭浪。
如若她知曉此刻他的心跳有多快,大約就不會這樣若無其事地做著數學題了。
不過傅時寒並沒有打擾她,他隻能隱忍和壓抑著,生怕驚擾了這瓷娃娃一般的小丫頭。
她還太小。
他總是這樣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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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為什麼要幫我補課啊。”霍煙突然出聲,打斷了傅時寒的沉思。
“某人不是許願希望能拿獎學金?”
霍煙恍然,原來他還記得她當時許的心願啊。
“唐阡陌還說你是天命貴子,生日許願超級靈驗。”霍煙撇撇嘴:“原來抓我補課,就是你‘靈驗’的方式呀。”
“你還真信了。”傅時寒敲了敲她的腦袋,輕嗤一聲:“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不如多做幾個題,考年級第一,名正言順拿下獎學金。”
“年級第一!”
霍煙倒吸一口涼氣,暗自心驚,原來傅老師對自己要求這麼高啊。
怎麼辦,她突然想要拔腿開溜了。第一什麼的,從小到大她都不敢想。
“不要害怕去嘗試。”傅時寒看著她,收斂了笑意,嚴肅教育道:“想要變得優秀,就應該付出更多的努力。”
霍煙被他真摯的眼神打動了。
的確,她想要向霍思暖、向所有人證明自己也可以很優秀,那麼她就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