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時間回溯到半刻鐘之前。
周恪照著倪倩發來的圖片,在貯藏室角落架子的背後找到了鞋盒。
架子和牆壁指尖的縫隙很小,四周又堆滿了雜物,如果沒有仔細搜尋,是很容易忽略的。
正常人不會把鞋子放在這種地方,更像是被人刻意藏起來。
周恪若有所思的直起身,環顧四周。
貯藏室很老舊,設施都是幾年前淘汰下來的,大概覺得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學校沒有裝監控。
他怎麼說也是一中不良少年的頭頭,葛主任的黑名單榜首,為了方便翻牆逃課,對教學樓的攝像頭了如指掌。
一樓離儲藏室五六米的地方有個攝像頭,不能拍到室內的場景,隻能看到人員的出入。
周恪垂下眼,看著手裡的鞋盒,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其中有人暗中作祟。
如果今天不是他碰巧下來,入套的就是季綰綰。
周恪點燃了一根煙,自從認識季綰綰後,他已經很少抽了,因為小姑娘聞不得煙味,說嗆,讓他改吃口香糖。
口香糖味道還不錯,季綰綰買了好幾包塞他口袋裡,日子久了,周恪煙不知不覺就碰的少了。
周恪眯著眼,看著窗外的日光。
這是她第幾次被人欺負了?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麻煩總是會自己找上門。
他覺得給季綰綰下套的人腦子多少有點毛病。
欺負人的時候,不都事先了解一下對象的嗎?
季綰綰這人看著溫溫和和好說話,其實骨子裡就帶著強勢,開點小玩笑問題不大,如果觸及底線,她是一點兒虧都不肯吃,得讓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詳情參考蔣歡,小巷之戰後進醫院住了半個月,出來的時候手臂還打著繃帶。
周恪覺得最近季綰綰忙的事兒太多了,要跳舞,要比賽,要好好學習在下次月考和他一起進步二十名。
這種小事,他替她解決就可以。
煙還剩一半的時候,貯藏室門開了,蘇安探了一個腦袋進來。
她沒有發現坐在角落的周恪,合上門,輕手輕腳的從櫃子裡拿出一套衣服。
然後徑直走向藏著季綰綰鞋子的角落。
周恪撐起身子,喊出她:“站住。”
蘇安被嚇了跳,如受驚的小鳥回過頭:“周,周恪……?”
周恪起身靠著櫃子站著,修長的指尖夾著煙,麵上沒什麼表情:“在找什麼?”
蘇安看到他身後的鞋盒,臉色白了白。
“沒找什麼,”她抱著衣服後退兩步,“我就是來拿個演出服。”
煙霧繚繞下,周恪垂下眼,淡聲道:“把你的衣服拿過來。”
“……?”
蘇安咬著唇,手緊緊揪著衣擺,“為什麼?”
周恪神情冷漠:“拿過來。”
蘇安哆嗦了一下:“周恪同學,你這是在欺負人。”
當校霸這麼多年,這是周恪第一次被人控訴“欺負”——從前一般都是他還沒開口,對方就已經低頭認錯,哭著求他原諒了。
大家好言好語握手言和,怎麼能算欺負人呢?
“我耐心有限,不想說第三遍,”周恪掐了煙,拇指按上食指指背,關節發出清脆的咯噔聲,“你自己把衣服打開。”
蘇安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指尖嵌進肉裡,因為用力已經開始發白了。
半晌,她終究是抵不過恐懼,顫抖著手,一點一點展開了雪白的表演服。
幾個刺眼的腳印映入眼簾。
和季綰綰鞋底的花紋完全吻合。
周恪倏的嗤笑一聲。
破案了。
“你的表演服臟了,”他坐會箱子上,微微俯身,雙手撐著膝蓋,“誰弄的?”
蘇安開始慌了,周恪平日裡除了不怎麼和她說話,一切都還算正常。
而現在,少年周身的戾氣和冷漠發散開來,室內的氣壓降到的最低,情緒風雨欲來。
蘇安哪裡見過這種場麵,一下子就崩潰了。
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美人落淚對男人的殺傷力巨大,蘇安本想借此博得些許的同情,想不到周恪無動於衷,甚至還有些厭煩的皺起了眉。
蘇安這下更絕望了。
接下來就是季綰綰進來見到的這一幕。
“……”
季綰綰聽完,明白了大概:“三班的人在給我下套呢?”
藏起她的鞋子,在蘇安的裙子上留下腳印,貯藏室沒有監控,三班人多勢眾,說她欺負蘇安還踩了蘇安的裙子,她綰綰孤身一人,自然百口莫辯。
要不是自己是受害者,季綰綰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秒啊,真的絕了。
她覺得這群人真的把腦子用錯了地方,有這個智商給她使絆子不如去當編劇,小時代續集不是她們寫的她不看。
季綰綰走過去,俯下身,指尖挑起蘇安的下巴。
與此同時,周恪倚著牆壁,煙霧繚繞,指尖猩紅一點。
兩人一站一坐,一明一暗。
蘇安忽然想到一個詞:全員惡人。
她似乎招惹了這個學校最不好惹的兩個人。
季綰綰到場,周恪自然而然滅了煙,起身拉開門,扔到了貯藏室外邊的垃圾桶。
然後和站在樓梯口猶豫不決的三班同學打了照麵。
“……”
周恪低下頭,眉眼舒展,勾起唇笑了。
他後退一步,拉開門:“一起進來吧。”
貯藏室溫度很低,燈管壞了兩根,照的室內昏暗濕冷,沉重的木門關上,揚起一地塵土。
怎麼看都是個解決恩怨的好地方。
王藝剛走進來,就聽見少女笑盈盈的聲音:“蘇安,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王藝:“……”
還是被發現了。
“上一個在我背後搞小動作的人,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季綰綰歪著腦袋,“你也想體驗一下這種生活嗎?”
蘇安臉上妝都哭花了,她是真的害怕了:“沒有,我隻是——”
“彆和我解釋,我不想聽,”季綰綰轉過頭,看著角落裡的新訪客,“看,你的同夥來了——王藝,給我下絆子開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