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吃完海底撈,商場已經要關門了,一群人磨磨蹭蹭的下了電梯,坐在廣場中央的花壇旁邊醒酒。
幾個男生東倒西歪地疊在一塊兒,嚷嚷著要續攤。
“去打遊戲!”林鏡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的抬起腦袋,“今兒恪哥和綰妹都在,有他們帶我,老子今晚一定能上黃金。”
於揚上來就給他後腦勺一巴掌,無情嘲笑:“得了吧,就你現在這樣,能握得住鼠標就不錯了,還車隊上分……你彆他媽開的是靈車吧。”
林鏡:“……”
大家都醉的差不多,女孩子們又不喜歡打遊戲,去網吧這個提議很快就被否決了。
剩下就隻有唱歌了。
季綰綰在附近找了一家KTV,訂了個包廂,拖著一群酒鬼浩浩蕩蕩的過去了。
周恪是一群人裡最安靜的,扣著季綰綰的手揣在兜裡,兩人貼的很近,肩膀靠著肩膀,季綰綰一抬頭,就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剛才在海底撈,為了慶祝季綰綰考試拿第一,每個人都上來敬了酒,於揚高遠甚至還敬了第二輪。
周恪一杯都沒讓季綰綰喝,全幫她擋了。
季綰綰擔心周恪喝多了,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靠著他的手臂,生怕他摔了:“你還可以嗎?”
周恪掃了眼四周,女生擠在一塊兒,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男生則裹著羽絨服,東倒西歪的向前走著。
他垂下眼,遮住眸子中的一片清明。
“……不太行,”少年的聲音低啞,他攬上她的手臂,身體又靠過去了一點兒,“喝得有點兒多。”
季綰綰連忙握住他的手,主動往自己的肩膀上放:“那你靠我身上,我扶著你走。”
南城的冬夜又濕又冷,街邊的商店關了大半,昏暗的燈光撒到人煙稀少的街道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又高又長。
一路上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才到了KTV。
KTV大廳燈光昏暗,空氣彌漫著煙草和酒精混雜的氣息,五顏六色的燈光輪流切換,晃得人眼睛有點兒疼。
於揚趴在前台的大理石桌麵上,沒等服務員開口,就豪邁的舉起手:“給我來一箱啤酒,啊不,是十箱——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後邊一群人非常熱烈的回應:“不醉不歸!歐耶!!”
“……”
季綰綰歎了口氣,抓著周恪的手緊了緊。
她回過頭,用教小孩的語氣和周恪說:“不要學他們,一會兒進了包廂彆和他們喝酒,聽到沒有?”
正在努力裝醉的周恪:“……”
他掀了掀眼皮,低下頭,呼吸似無意一路劃過她的脖頸,最後落在耳畔:“知道了。”
他低著聲音:“我會乖乖聽話的。”
“……嗯。”
季綰綰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耳根:“真乖。”
十班一行人已經被領著去了包廂,季綰綰陪周恪去洗了把臉,回來一進門,就被幾個男生拿著酒瓶團團圍住。
於揚酒精上頭,非常興奮:“綰妹,我們來敬酒啦!”
季綰綰:“……”
怎麼還來???
作為文藝委員,倪倩正捧著話筒唱第一首歌,唱到一半,她回過頭:“於揚,差不多得了啊,彆喝太多了。”
“敬個酒而已,不會怎麼樣的,”於揚說,“你是擔心綰妹被我們灌趴下嗎?”
倪倩無比殘酷:“不是,我是擔心你們。”
於揚:“……”
倪倩:“恕我直言,你們幾個男生加起來,都喝不過周恪一個人。”
眾人:“……”
屬於男人的尊嚴就這樣被踩在了腳底。
林鏡一下子就怒了,拎著酒瓶衝到最前頭:“恪哥,喝,我就不信我喝不過你!!”
周恪接過酒瓶,與他碰了碰:“我勸你不要不自量力。”
季綰綰:“……”
這群人真的是管不住了。
十來個人,自動分成了兩撥,一撥去點歌台唱歌,一撥則圍著周恪敬酒,分工非常明確。
周恪拉著季綰綰坐到了包廂的角落,讓小姑娘坐在他身邊,他從後邊摟住她,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和彆人拚酒。
高遠看著看著就酸了:“不是吧,恪哥,你們喝個酒怎麼還抱上了?”
周恪下巴抵著季綰綰的肩窩,低笑:“我喝多了就喜歡抱著女朋友,不行??”
“行行行,”高遠看不下去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我好他媽像一條狗,每天趕著在你們跟前吃狗糧。”
好不容易喝完一輪,季綰綰擋住了於揚蠢蠢欲動要去拿酒瓶的手:“差不多可以了,他還要回家呢。”
“沒事兒,”於揚搖頭,“我知道恪哥還能繼續喝——”
季綰綰攏了攏頭發,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
於揚瞬間噤聲。
“真是的,你們倆在一起時間久了,怎麼連氣質都越來越像了……怪嚇人的,”於揚乖乖縮回手,一點點挪騰到林鏡身邊,“鏡仔,還是你好,麼麼愛你。”
“滾,彆撒酒瘋。”
林鏡一把甩開於揚抱著他腰的手:“老子不搞基。”
包廂中央的大屏幕上放著偶像劇的片段,倪倩正在唱一首情歌,歌聲婉轉:“你輕輕一個吻,我瘋狂體會,氣氛開始升溫,危險又迷人……”
“嗚嗚,唱的真好啊,”林鏡整個人倒在沙發上,“我好羨慕恪哥啊。”
周恪放下酒杯,握著季綰綰的手,拇指輕輕摩挲:“你又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有綰妹,在這種時候有女朋友抱,”林鏡一臉悲憤,“而我,卻要和於揚這個大變態搞基。”
於揚笑著推了他一把:“爬爬爬,老子和你開玩笑的。”
一群人喝了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聊著聊著就說起了心裡話。
還是和這次期末考有關。
“綰妹,說實話,剛開學的時候我挺擔心你的,上課不聽講,下課也不寫作業,成績一塌糊塗,”林鏡說,“我那時候是真的覺得你聰明,通透,很多問題看一眼就會,不好好讀書,實在是可惜了。”
包廂裡燈光昏暗,天花板頂上燈球的光撒下來,酒瓶東倒西歪的擺著,桌麵一片淩亂。
季綰綰想起開學那段時間,林鏡總是提醒她看書聽課,還經常下課回過頭給她講題目,她還開玩笑說他像個老媽子,才十八歲就開始嘮叨。
現在回想起來,這些都是身邊人對她的關心和照顧。
季綰綰扶著周恪的手臂坐直了身子,從桌上拿了瓶果汁,擰開蓋子,輕輕與他手裡的酒杯碰了下。
她喝了口果汁,在嘈雜的包廂裡大聲道:“沒事,現在你不用擔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