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不凡輕歎了口氣,接過電話:“露露,怎麼了?”
大小姐本名董筱露,是DZ創始人董成功的獨生女。董成功上個月剛退休,之後鄭不凡便接任了DZ董事長的位置。
鄭不凡從十八歲開始就跟著董成功創業了,可以說是董成功一手栽培起來的接班人。董成功退休之後,不僅把DZ給了他,還給了他一個艱巨又磨人的任務:照顧好他的女兒,露露。
董成功一家都在深圳定居,所以DZ的總部一直在深圳,後來為了發展,便將DZ總部遷至了西輔。
跟著DZ總部來西輔的,還有董成功的獨生女董筱露——她高考完報了西輔大。
董成功近兩年來的身體並不好,能看出來自己的閨女喜歡鄭不凡——這小子長得又高又帥,而且又有手腕又有氣場,小姑娘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所以喜歡他很正常。但是他也能看出來鄭不凡對自己的姑娘並沒有那方麵的意思,而且不凡心裡,早就藏了個姑娘,所以他並不強求,隻是拜托鄭不凡好好地照顧自己的女兒,多多包容她的壞脾氣就行。董成功對鄭不凡而言有知遇和栽培之恩,所以他肯定不能拒絕董成功的請求,於是便答應了。
一個小丫頭,再任性還能任性到哪去?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丫頭脫離父母後的作精實力超群,每天都在他的承受能力上添磚加瓦。
聽到鄭不凡的聲音後,董筱露像是尋找到了靠山一樣,委屈又憤怒地對著手機告狀:“我剛在停車場遇到了個女的,蠻不講理!她搶了我的停車位!”
還能有比你更蠻不講理的人?那得多不講理啊……
還不等鄭不凡開口詢問緣由呢,董筱露又道:“她竟然開著上海大眾來這種地方,穿了一身A貨,我都替她丟人!她竟然還有咱們的邀請函,怎麼能請這種low貨來?不掉價麼?”她的語氣中儘是不屑,還帶著點遇到low貨的不滿。
鄭不凡心累地捏了捏眉心,無奈道:“這次我們請來了很多獨立設計師,你不認識的品牌,並不代表是A貨,很有可能是她們獨立設計的產品。”
“我不管,你把她攆走!我才不要在我們家的秀場上見到這種low貨!”
董筱露的聲音又細又尖,鄭不凡的腦袋都快炸了,沒接她的話,直接轉了話題:“你現在在哪?”
董筱露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停車位的事,趕忙回道:“停車場沒地方了,我現在在路邊呢。”
鄭不凡言簡意賅:“我讓助理去接你。”
董筱露卻依舊不死心,勢必要把那個女的趕出去:“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狐狸精!比許東如還像狐狸精!”
許東如,DZ皮具部門的新晉主管。
在好多年前,她曾無意間看到過鄭不凡的錢包,裡麵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位梳著馬尾辮的姑娘,漂亮的要命,一雙狐狸眼水潤迷離,看起來又魅惑又水靈。
她討厭許東如,是因為許東如和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很像,但是她更討厭剛才在停車場遇到的那個女人,因為她和照片上的姑娘,如出一轍的漂亮,又魅惑又清純。
“你把她趕走!”董筱露是真得討厭那個女人,不想讓她出現在鄭不凡麵前,“你要是不把她趕走,我就跟我爸說你欺負我!”
鄭不凡壓根不吃她這一套:“我很忙,先掛了。”說完,他真的把電話掛了。
董筱露氣得直捶方向盤。
掛了電話後,鄭不凡舒了口氣,連軸轉了一整天,現在難得清靜片刻,然而還沒清靜兩秒鐘呢,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了。
鄭不凡收起了神色中流露出的疲憊,簡潔又不失力度地啟唇:“進。”
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了,好巧不巧,來者正是許東如。
許東如一畢業就入職了DZ,從實習設計師做起,在DZ摸爬滾打了四五年,終於升到了副主管的位置。三個月前皮具部門的主管突發腦溢血,不得不離開工作崗位,住院治療,而那個時候正是籌備新品發布會最緊張的時刻,許東如當機立斷抓住了這個機會,主動要求接手主管留下的工作。
在此之前,鄭不凡從未留意過她,畢竟偌大一個集團,那麼多員工,他不可能都記得住。
許東如毛遂自薦,鄭不凡欣賞她的這份勇氣,再加上皮具部門急需一個領導人,於是決定給她一個機會。
許東如也確實是有能力,把前任主管扔下來的工作處理的井井有條,之後順理成章地升任了皮具部門的主管。
鄭不凡肯定她的領導能力,也肯定她的設計水平,但她給他最深刻的印象,還是她的那雙狐狸眼。
她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姑娘,長得很像。
許東如是來彙報工作的。
鄭不凡聽後點了點頭,正當許東如要離開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認識許東若麼?”
許東如、許東若,名字隻差了一個字,而且她們兩個,長得真很像。鄭不凡也懷疑過她們倆是不是有什麼血緣關係,但冷靜下來之後,他又覺得不太可能。
許東如是深圳戶口,從小是在深圳長大,還會說一口流利的粵語,而東若卻是西輔人,小時候時不時地會蹦出來一兩句地道的西輔話。
鄭不凡本來已經放棄了這個由於執念而升騰起的念頭,但是董筱露的一番話,又勾起了他心頭的那股執念。
萬一是呢?
問一下又不會死人。
許東如聽到鄭不凡的問話後先是一怔,神色中閃過了幾分詫異與慌亂,但語氣卻十分堅定:“我不認識。”
“恩……”雖然早有預料,但鄭不凡的心裡還是空了一下。
許東如離開後,鄭不凡拿出了錢包。
這個錢包他已經用了十幾年,都已經開始掉皮了也沒換。
——哥,生日快樂,送你個錢包,苟富貴,勿相忘!
——就你這手藝,能撐到我富貴麼?
——切,瞧不起誰呀?我做得錢包,幾百年後都是要進博物館展出的。
思及至此,鄭不凡不由勾起了唇角。
錢包裡夾了張照片,是位梳著馬尾辮的小姑娘。
那個時候她才十五歲,眼角眉梢間還透露著少女的稚嫩,現在,應該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鄭不凡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用拇指輕輕地撫著相片上姑娘的臉頰:“你是不是該回家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就、”
就了半天,他也沒就出來個所以然。
最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妥協,又帶著哀求與無奈:“快點回來吧,我不罵你。”
沉默許久,他再次啟唇,聲色低而沙啞:“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