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奶奶家來的。”至於奶奶家在哪座城市,她沒記住,隻記得自己家,“要把姐姐接回自己家,媽媽說我們家在西輔。”
西輔,眾所周知的大城市。
爺爺聽鄰居說現在的大城市基本上都普及了固定電話:“那你記不記得家裡的電話號碼?”
許東若點頭啊點頭:“我記得!70……咦,後麵是什麼來著?”才背了兩位數,她就忘記了。
媽媽之前教過她,她當時背得滾瓜爛熟,現在卻又給忘了。
小女孩失落地歎了口氣:“我忘記了……”
“啊?”鄭不凡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忘呢!”
小哥哥怎麼這麼凶啊!許東若的眼眶又紅了,噘著小嘴巴,委屈十足地看著鄭不凡。
鄭不凡唯恐她又要哭,趕緊把頭埋了下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悶頭吃燒餅。
爺爺也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盯著自己孫子,語重心長道:“不凡呀,你不能對小姑娘這麼凶,不然以後會娶不到媳婦兒的。”
鄭不凡耿直而不自知:“我沒有凶她,我就是覺得她有點笨。”
爺爺:“……”
許東若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氣呼呼地瞪著鄭不凡:“我才不笨呢!”
哭著走到馬路上,車來了也不知道躲,家裡電話還記不住,這不是笨是什麼呀?但是他怕她又哭,於是把這話憋在了心裡,回答:“好吧,你不笨。”
許東若的小嘴巴依舊噘著,顯然還在生氣。
鄭不凡無奈,最終,他屈服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說你笨。”
許東若這才收回了小嘴巴,很大度地回了句:“沒關係。”
鄭不凡心累地歎了口氣,沒再說話,默默地吃燒餅。
燒餅不會生氣,燒餅也不會哭,還是燒餅好相處。
倆孩子鬨夠了,爺爺才再次開口:“丫頭,你摸一摸自己口袋,看看有沒有東西?”一般家長帶著孩子出遠門,都會在孩子兜裡放張紙條,上麵寫著家庭住址和聯係方式,以防孩子走丟。
許東若先摸了摸自己左兜,什麼都沒有,又摸了摸自己的右兜,從裡麵拿出了一枚“金幣”。
“我的兜裡隻有這個。”小女孩道。
鄭不凡聞言抬頭,好奇地看著她手中的“金幣”:“這個是巧克力麼?”他隻在學校小賣鋪裡見過這種“金幣”,卻從來沒買過,或者說,他從來沒買過任何小零食,因為爺爺掙錢很不容易,他不能亂花錢。
許東若點頭:“恩,就是巧克力。”想了想,她朝他伸出了手,把那枚金幣遞到了他麵前,“給你啦。”
鄭不凡一愣:“為什麼給我?”
許東若的聲音很稚嫩,奶聲奶氣的,卻又不失真誠:“謝謝你給我燒餅,還帶我過馬路。”鄭不凡有些不好意思,一邊赧然撓頭一邊回:“哎呀,都是小事。”
爺爺笑了一下,道:“丫頭給你的,你就拿著吧。”
聽了爺爺的話後,鄭不凡才接過金幣,耳尖還有些微微發紅。
該問的事情都已經問完了,爺爺就沒再說話,吃完燒餅,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繼續修鞋。
鄭不凡盯著爺爺手裡的皮鞋看了會兒,問:“這是王叔叔的鞋麼?”
爺爺微微點了下頭:“恩,他去所裡開會了,開完會就回來了。”
猜對了鞋的主人,鄭不凡略帶得意道:“我看著就像他的鞋,他每天去那麼多地方,鞋怎麼可能不壞?”
爺爺道:“這說明小王工作認真,負責,是個好警察。”
小王是附近派出所的片警,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工作勤勉任勞任怨,曾有次為了幫助獨居老人找丟了的貓在寒風中吹了整整一個晚上,還風趣幽默,深受附近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歡。
說曹操,曹操到,老人的話音剛落,小王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鞋攤前:“李叔。”
爺爺本名叫李國強,生性溫和老實,幾乎一輩子沒和彆人急過眼,出了名的老好人,除此之外,他還是附近一片出了名的鞋匠——來他這裡修鞋補鞋,便宜實惠又耐穿,而且幾乎看不出來修補痕跡,手藝極其高超——所以片警小王經常來他這裡補鞋修鞋。
平時小王來的時候,說話的時候總是笑嗬嗬的,但今天他的語氣中有著難掩的低落,好像有什麼事壓在心頭。
爺爺聞聲抬頭,道:“再等幾分鐘就好了。”
小王猶豫了幾秒鐘,最終歎了口氣:“李叔,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爺爺正想跟他說說這小丫頭的事,但是聽到這話後,隻好說道:“什麼事?”
小王:“剛才所裡開會,主要針對咱們這片廣場的整頓。從下個月起,這裡就不能再擺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