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若舒了口氣,正要閉上眼睛,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立即瞪著鄭不凡問:“你剛怎麼進來的?”她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把門反鎖
了!
鄭不凡淡淡地回答:“所有房間的鑰匙都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許東若:“……”行,是我輸了。
鄭不凡笑了一下,溫聲哄道:“快點睡覺。”
許東若不服氣地撇了撇嘴,隨後像是個孩子一樣安心地閉上了眼睛,縮在他懷中,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這回,她不僅不認床了,睡得也安穩了。
他的懷抱,才能她最熟悉的領域。
第
二天,他們開車去的南城。王勇把車借給了鄭不凡,自己沒跟去,因為有自知之明,不想當電燈泡。
從東輔開車到南城大約三個小時,之後北上,入鄉。他們不到七點就出發了,十一點左右,抵達了埋葬爺爺的那片土地。
這裡是一片墳山,附近的村民們死後基本都會安葬在這裡。
鄭不凡每年都會回來給爺爺掃墓,所以對墳山裡的路線輕車熟路。
時值六月,山中的氣溫卻陰涼,周圍散布著大大小小的土墳頭,許東若有點害怕,一直緊緊地抱著鄭不凡的胳膊。
“你以前,都是自己來麼?”她還不敢大聲說話,怕驚擾到山中鬼神。
鄭不凡:“不然呢?”
許東若:“你也不害怕?”
鄭不凡反問:“有什麼好怕的?”
許東若聲音小小地說:“你就不怕忽然冒出來什麼東西?”
鄭不凡故意嚇唬她:“在這種地方可不能亂說話。”
許東若趕忙對著空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鄭不凡被她逗笑了:“沒事,童言無忌。”
許東若:“……”
大約走了十分鐘左右,他們來到了爺爺的墓碑前。
十幾年過去了,原本深灰色的墓碑已經在風吹日曬與霜打雨淋中褪去了深沉,逐漸變成了淺灰色。
印刻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略顯滄桑,但老人的笑容依舊溫和慈溪,如同她當年第一次見到爺爺時的那樣。
許東若不在害怕,也不再惶恐,眼眶瞬間就紅了。
十二年前,她離開南城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一彆,竟然是與爺爺的永彆。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墓碑上的相片,墓碑冰涼,她卻哭著笑了,哽咽道:“爺爺,我是東若,我回來看你了。”
爺爺再也不能回答她了。但此時,忽然刮過了一陣風,風速輕快,吹得四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
她從貢品袋子中拿出了一塊白色的毛巾,仔仔細細地為爺爺擦拭著墓碑。與此同時,鄭不凡開始擺貢品。
擺完貢品,拿出打火機點香。
許東若眼角餘光一閃,扭頭質問他:“你什麼時候買的打火機?”
鄭不凡:“酒店送的。”他特意舉起打火機讓她看了一眼。
打火機上確實印著酒店的logo,許東若這才放過他,不過還是話裡有話地說了
句:“我還以為你又偷偷抽煙了。”
鄭不凡麵不改色:“戒了,備孕。”
許東若:“…………………………”深吸一口氣,她紅著臉、咬著牙說道:“這種地方,你就不能說點正經話嗎?”
鄭不凡很認真地詢問:“戒煙不正經還是備孕不正經?”
許東若:“…………………………”行,你騷,你贏了。但她又不想讓他太得意,故意問了句:“你到底是因為什麼開始抽煙了?”
鄭不凡依舊是那個答案:“工作壓力大。”
許東若斜眼瞧著他:“我怎麼聽王勇說,你是因為我離開後受刺激了才開始抽煙了。”這是王勇昨天悄悄告訴她的。
鄭不凡:“……”
那年他從廣東回家後,家卻沒了,確實受了不小的刺激。
客廳的餐桌被改成了放置骨灰盒的供台,他在爺爺的遺照前跪了一天一夜。
後一天的清晨,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透過窗簾縫隙投射到了他的臉上,照清楚了他渾渾噩噩的神色,也刺激了一下他的神經。
供桌上放著半包爺爺平時經常抽的那種劣質香煙,鬼使神差的,他拿起了那包煙,從煙盒裡抽出來了一根,點燃後,深深的吸了一口。
嗆人的氣體入肺,他激烈的咳嗽了起來,連眼淚都被嗆出來了。但是挨過最初的這種難受的勁頭後,他又抽了第二口、第三口。
漸漸的,他開始沉迷於這種感覺,混合著焦油與尼古丁的煙味,入喉入肺,能令他瞬間鎮定下來。
輕輕吐息,白霧彌漫,淡藍色的煙霧凝集在眼前,他的腦海中總是能浮現出她的身影,千嬌百媚,風情萬種,不可方物。
從十歲到十八歲,她一直陪伴著他。她是他的青春年少。她離開後,他的世界荒了,萬物頹敗,直至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才終於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給爺爺燒完紙後,他們兩個並肩跪在爺爺的墓碑前,給老人家磕了三個頭。
鄭不凡並未立即起身,在磕完最後一個頭之後,他看著爺爺的相片,溫聲說了句:“爺爺,我們快結婚了。”
許東若怔怔地望著鄭不凡,而後,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看著爺爺的相片,笑著說:“恩,我們快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鄭總戒煙了,備孕【推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