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忽然對上了鬱飛塵的眼神。
血腥味裡,毫不掩飾的森冷戾氣撲麵而來。空無一物的眼瞳裡有隱隱約約的瘋狂,像是換了一個人。
仿佛低級的野獸遇到了叢林的統治者,或者一個凡人見到了死神,一號咬著牙,本能地顫抖了起來,哆嗦著用最後一絲力氣握緊了手裡的槍。
“告訴你們唯一一個可能擋住我的辦法。”鬱飛塵慢條斯理地卸掉他的手臂關節,手指無力地軟垂下來,槍啪嗒一聲落地。冬日的枯草上帶著潔淨的白霜,鬱飛塵將槍柄在上麵反複擦了幾下,才把它握在手裡。
“彆讓我拿到槍。”
話音落下,如同一個死亡的休止符,一號劇烈地喘了幾口氣,呼吸戛然而止。鬱飛塵站起來,冰涼的烈酒從他側頰滑落下去。他輕輕喘了一口氣,把自己恢複到平日裡那種狀態。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絕不是什麼好東西。野獸吃了人就會一直吃人,刀刃見了血就要一直見血。被**和暴力統治而後瘋狂的人他見多了。
但他永遠能控製自己。
他望向旁邊,那兩個伐木的科羅沙人愣愣看著這邊,眼裡的神情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快意。鬱飛塵朝他們招了招手,他們沉默地走過來,幫忙用旁邊的木柴堆掩蓋了屍體。這屍體死狀淒慘,毫無尊嚴,但沒人憐憫他,化工廠的白煙還嫋嫋冒著。戰火紛飛的時代沒有律法,就隻剩下血債血償。
鬱飛塵來到車廂門口,另外兩個士兵還在飲酒作樂,沒人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而他的另外兩個夥伴已經一人拿著一柄斧頭,遊蕩在了他們旁邊。看見他出來,他們遙遙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兩個士兵不足為慮,看守們沒槍,也很好解決。
北邊的哨崗看不清這邊人們的具體動作,隻能看見人群和卡車。
等到解決看守和士兵後,他們會假裝將開運木料的卡車回收容所,鬱飛塵下車,悄無聲息解決哨兵。之後,科羅沙人的所有行動就自由了——鬱飛塵則繼續潛入收容所,女人和孩子那一邊還有彆的事情要做。
卡車將分彆被丟在北邊和西麵,營造他們往科羅沙方向逃去的假象。真正的科羅沙人則潛入南麵的橡山,渡過那條環繞整個橡穀收容所的河流,在密林中繼續行進。收容所察覺出不對的時候,所有人已經分散隱入夜晚的高山密林之中,
橡山上的橡子是長期的食物,雪水和冬天的冰塊能保證飲水。
七到十天後,逃出生天的科羅沙俘虜們會像他們傳說中的先民約爾亞爾拉那樣斬斷荊棘越過山脈,來到中立國家薩沙,與祖國取得聯係。
這是個不錯的計劃,現在也一切順利。最具威脅的士兵已經被解決,自由近在咫尺——沒人不渴望自由。就連一直憂心忡忡的大鼻子也像是舒了一口氣。
鬱飛塵的目光在場中緩緩移動。他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
大鼻子的膽子並不像他的鼻子那麼大。從剛才的表現看,隻要鬱飛塵的計劃有成功的苗頭,他就會既不敢參與,也不敢告密。
他隻在一種情況下敢告密——那就是逃跑者占絕對劣勢的時候。
而鬱飛塵相信,不管是哪個時空的他都不會出紕漏,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可在昨晚的預言中,大鼻子又確確實實地告密了。
難道又會有計劃之外的事情發生?
鬱飛塵蹙眉,飛快計算著其它的可能。
同時,手持斧頭的科羅沙人也漸漸逼近了他們被安排好的那個目標的後背,攥緊斧柄,緩緩抬手——
霧氣彌漫的遠山之中,忽然響起一聲悠遠的火車汽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