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回答您。”半晌,修女說。
鬱飛塵沒再追問。之前的交流中,他已經了解了修女們的生活。她們自小在神廟長大,不識字,
自然也不學習知識或詩歌,全部的生活就是祈福和照顧聖子。這樣的環境讓她們有種異於常人的天真
和單純。
麵對“有沒有”這樣-個簡單的問題,她沒有說“有”或沒有,而是回答“我無法回答。這種
情況隻有一種解釋, 那就是修女答應了某個人,不能將他們來過這件事說出來一-就像那天白發修女
答應了他和路德一樣。
如果回答“有”,就違背了曾經說過的話,可如果回答沒有,又欺騙了他。所以修女在左右為難
下,隻能做出這種回答。不過,這回答已經足夠鬱飛塵猜出真相了。
他沒有再逼問,而是伸手探了探聖子的額頭。額頭滾燙,發著高燒,但這個世界除了人命祭祀外,
竟然沒有任何醫學理論。
“用冷水或酒浸濕布料,敷在額頭上,然後給他擦拭身體。”他說,”或許能讓他舒服- 一些。”
修女答應了他。鬱飛塵又在殿內探查-番, 看到太陽漸漸西沉,他和修女告彆,打算回去。
修女送他出門,忽然看向山下某處,道:“著火了。
鬱飛塵看過去,見半山腰處冒著濃濃的黑煙,不僅著了火,還已經燒到了尾聲。他的視力經過了
上個世界的強化,已經非常好用,在濃濃的煙氣中看到了一些建築的輪廓。 於是他問修女那地方是做
什麼的,修女搖搖頭。
告彆了修女,他逐漸接近大家居住的地方。短暫的白天即將過去,漫長的夜晚正在到來。這時
候,太陽已經接近落下,陽光微弱散漫,無力在事物背後投下影子。接近正門的時候,他頓了頓腳
步,心想,不知道路德有沒有安全歸來。還沒收回思緒,卻聽見裡麵傳來低低的交談聲,是女聲。
現在隊伍裡隻有三個女性成員,裘娜,茉莉,女皇。
於是他留了個心眼,沒從正門進,轉身去了-旁的圍牆, 在牆下的石雕處借力,輕手輕腳跳上
去,牆內建築的輪廓正好擋住他的身形。
庭院裡,正在交談的人是女皇和裘娜。
女皇竟然已經回來了。而裘娜也從昏睡中蘇醒,從井
裡打了冷水,正在洗臉。
“今天和昨天,你有很大的不同。” 葉麗莎女皇站在裘娜背後,她的灰衣男侍還是像個幽靈一樣
一聲不響地跟在她身側。
“女人在失去丈夫後,會有很大的改變,有人活得更好,有人活得更壞。我很高興,你現在看起
來堅決果斷,是前者。
裘娜從木桶裡撩起冷水,讓它潑到自己臉上,冰冷的井水能刺激頭腦的清醒。
今天傍晚,她剛從昏睡中發著燒醒來,就被女皇敲響了房[ ]一-穿著 深紅華服的女皇坐在床邊,
握住她的手,表情溫柔,像是深閨姐妹那樣對她說話,問候她的情況。但是,她可不是什麼缺乏警惕
心的小女孩,雖然拿不準女皇到底是好是壞,但她知道,永遠不要在不清醒的時候和陌生人交談,於
是她從床上起身,說要出去洗臉。
“你想對我說什麼?”她語氣冷靜,問女皇。
理智的態度反而引起了女皇的欣賞,既然如此,她也不再故作姿態。
“第一次來碎片世界?’
“碎片世界?”裘娜冷靜地拋出疑問,以獲取更多信息。
“就是現在,我們所處的這種地方,有人叫它'碎片’,有人叫它副本’
你應該能理解
我在說什麼。
裘娜:“你是說, 這種地方還有很多?”
“當然,它可以說無窮無儘。”
裘娜:“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
來之前,你生活的地方秩序還好麼?有沒有莫名其妙的失蹤案,或者頻繁發生的災害?”
“有過氣溫升高,森林大火和頻繁地震的新聞。
“這是一個世界開始破碎,不再安全的征兆,親愛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生活的世界出現了
裂縫,很不幸,你從裂縫裡掉了出去,來到無邊無際的宇宙中,然後就被這個神廟世界用強力捕獲進
來了。遊戲就開始了。
裘娜道:“遊戲規則是什麼? ”
“活著逃出去。周而複始。”女皇說。
“沒有停止的時候嗎?怎樣算是勝利?
“當你費儘心思逃離這座神廟,離開了這個世界,就會立即卷入下一個未知的副本,永遠不會停
止。”女皇笑意殘酷。
“為什麼要逃?如果我被卷進一個不算 太危險的世界,或者掌握了一些可以活下去的方法,不就
可以在那個世界裡安全地活下去了嗎?
“你很聰明,”女皇打量她的目光再度變化,“可惜在碎片世界眼裡 ,外來者永遠是獵物,想要
苟活的人未必能比勇敢抗爭的人活得長久。你好像是個遊戲玩家,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裘娜怔怔望著清淩淩的水麵,道:“那我的家鄉 那個世界,現在怎麼樣了?
“忘記它吧,女孩。我們已經無家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