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地板上也是齒輪,他有時候必須站在齒輪邊緣讓它帶自己走,並且在合適的位置轉到下一個齒輪上,才能逐漸接近中央的機械裝置群。
這時已經過了大半夜,鬱飛塵的電量耗得七七八八,站到中央疑似巨型蒸汽機的裝置之一前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很想動腦,隻是想,這地方就是總控沒錯了。
哢噠聲由遠及近,一隻機械偶路過了他,灰白的眼球泛著金屬色澤。它在動作僵硬地往蒸汽機的縫隙塗抹潤滑油膏。
另一隻機械偶趴在蒸汽機頂端讀表,還有一隻正對著一個絞輪敲敲打打。這動作看起來有些眼熟,今天的大作業課上,文森特帶人維修機械的時候,也是類似的狀態。
鬱飛塵對離他最近的機械偶說了一聲:“你好。”
機械偶沒有搭理他。
它曾經是個人類,但已經聽不懂人類的語言,看起來也失去了人類的意識。那此刻驅動它的是什麼?活著的本能嗎?
鬱飛塵爬上了最高的那台蒸汽機的最頂端,他得找個能安靜待著的地方保存體力,為了最大限度保存體力,他的思維也開始放緩,漸漸變得漫無邊際。
放眼望去,上百隻機械偶在機器間麻木穿行,做著永不會停止的工作。而四周齒輪相互帶動,緩緩運轉,如同時間的流逝。
而齒輪推動整個堡壘按照既定規律運行,對堡壘來說,那個規律就是注定的命運。
鬱飛塵眼前又浮現在墨菲那裡抽出的三張占卜牌。他好像也有個注定的命運,不可預知的未來裡,有什麼東西推動他的命運行走轉折,直至一片漆黑。
想到這裡時他的心臟緩而重地跳動了一下,仿佛隱約窺見了那東西一般——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變了。
生活向來單調乏味,一成不變,在此之前,他從沒想象過自己的未來,更彆提期待或恐懼。
但從今天早上看到墨菲向安菲爾虔誠跪伏開始,他好像變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如常應對副本,另一部分則變得奇怪,說不清是在期待還是恐懼,總之失去了控製。
鬱飛塵閉上眼睛,摒棄掉奇怪的那部分。
再度睜開時,他看向了不遠處一台死寂不動的大型爐狀機器,繁忙的蒸汽車間裡,忙碌的機械偶之間,它的外觀格格不入,它的靜止也顯得很奇怪。奇怪的東西往往令人不順眼,鬱飛塵決定下去找它的事情。
然而,還沒等他往那個方向去,機器忽然動了動,接著竟主動朝他的方向駛來,並發出一道單調且冷漠的聲音。
“開始廢品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