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先生他……賬麵上最小的零頭,可能都會對……對這個價格,”侍者努力思索措辭,“不屑一顧。”
主神眨了眨眼睛,看向鬱飛塵,仿佛認識了一個新的他。
接下來鬱飛塵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
每到一個新街,他就在等待區坐下,看著不同的侍者帶主神觀看商品,他們往往相處得很融洽,偶爾,主神會提起一兩句那個世界的風俗,侍者仿佛他鄉遇故知一般主動打折。
然後,商品被打包送去巨樹旅館,賬單送到鬱飛塵麵前。
詭異地,鬱飛塵發現自己能從簽賬單的過程中得到快樂。
他看向站在一棵珊瑚樹下和侍者說話的主神,他們好像說起一場人魚變人的儀式。
“一切都和那個童話一樣。”蔚藍眼睛的女侍者說,“在那裡,我們若想在陸地上行走,每一步都要像走在刀尖上,並且永遠不能說話。這就是做到本不可能做到之事必須付出的代價。”
主神又說了什麼,侍者忽然從珊瑚樹上取下一個潔白的花環頭冠,在他的金發上比了比。
“您很適配這個,”她說著,又往鬱飛塵那裡看了看,神神秘秘問:“您和鬱先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主神輕聲道:“很久以前。”
他說這話的時候也望了過去,正對上鬱飛塵看向這邊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
鬱飛塵收回目光。主神今天的心情很不錯,他能感覺到。
既然這種事情能讓祂高興,創生之塔的神官,還有神殿裡的使官們為什麼不去做?暮日神殿就像墳場一樣冷清。
——可能是根本沒人敢邀請主神一起逛街。
又或許,在世人的期待裡,神明不必擁有世俗的快樂,就像祂也沒有世俗的姓名。
漫長的簽單停止在主神對他說“走累了”的時候。於是鬱飛塵也沒讓尊貴的主神多走幾步,帶他上了一輛獨角獸拉的白馬車回巨樹旅館。
唯一不愉快事情的是回去的時機太過不巧。墨菲已經結束了在晚霞河畔的寫生,開始畫巨樹旅館的這棵巨樹了。馬車在巨樹的正麵停下後,出於應有的禮儀,鬱飛塵扶了一下主神的胳膊,護著他從腳踏下來,迎麵就看見墨菲死死盯著這邊,眼眶裡的火焰很不穩定。
鬱飛塵麵無表情地看向這人的畫板。
不能說十分醜陋,隻能說他的審美還沒準備好。
畫家可能是找不到可用的溢美之詞了,輕聲鼓勵:“這一筆的顏色調得不錯。”
狹路相逢,無法再視而不見,鬱飛塵象征性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主神則看向墨菲的畫布:“你還在畫。”
墨菲點了點頭,但他還是看著鬱飛塵,似乎有話想說。
主神往他手裡塞了杯奶茶:“送給你。”
另一杯給了畫家。
鬱飛塵冷眼旁觀,這種飲料主神一共帶了三杯回去,打算給白鬆三人。但神明提前遇到了彆的熟人,白鬆自然也就失去了它。
三杯送出兩杯,還剩一杯。主神看了一眼那個孤單的杯子,繼續把它給了墨菲:“帶給克拉羅斯,我記得永夜之門該要開始運轉了。”
接著,鬱飛塵上前,就那樣自然地把神帶走了。
墨菲捏斷了手裡的畫筆杆。
進旅館後,樹人侍者引路:“鬱先生,夕暉街的貨物在這邊。”
巨樹旅館為這些東西有償i提供了一間寬闊的空樹屋,屋內有一群螢火蟲在遊蕩,大大小小的物品都被放在精致的禮物盒中。
主神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拿起手邊一個長條形的盒子,似乎打算拆包裝。
鬱飛塵伸手按在了緞帶蝴蝶結上。
主神看他。
鬱飛塵:“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主神思索。
思索後,祂說:“你想要一個願望嗎?”
這次換成鬱飛塵思索。
還沒思索出什麼結果,永夜之門開啟的特殊直覺忽然就席卷了他的全身。
“門已打開,倒計時10、9、8、7……”
“守門人溫馨提示:親愛的客人,此次您即將進入的世界:強度8,振幅2,滿分10。”
看著對麵下意識默默抱住盒子不想撒手的主神,鬱飛塵忽然有種想歎氣的衝動。
——他覺得克拉羅斯上班倒也不必這樣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