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悚然而驚,迅速道:“他叫唐珀,公爵。曾經是教皇陛下最心愛的學生,神聖真理教廷最年輕的主教——原本,他會在您舉行成年禮後成為紅衣主教,跟隨您前往蘭頓,協助您治理蘭頓星係。”
“但是?”
“但是他早已暗中加入反叛組織,並成為首領,策劃了許多次暗殺和危險活動,現在他被捕了。於是您失去了自己的紅衣主教。”
一種詭異的預感在鬱飛塵心頭升起。
“他長得好看麼?頭發是金色?”他問。
“您終於想起來了,”秘書激動道,“唐珀主教的容顏無可挑剔,他是無數omega的夢中情人。”
果然是個alpha,完全在鬱飛塵的預料之中。他確認了一下:“唐珀是alpha?”
“他當然是alpha。omega的天性很脆弱,做不出策劃反叛這種事。”
鬱飛塵接著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那個問題:“那他有omega嗎?”“他的omega是自己的隨身助手,現在被關押在首都星。”秘書邊說邊歎了口氣,彆的alpha都有歸宿,他家的公爵卻在回光返照。
鬱飛塵覺得不平衡。這時他走到了審訊室外。
門打開,發出滑動聲響。冷氣撲麵而來。
隨著細微的門響,審訊室中央的人身體輕輕顫了顫,像是受到驚嚇一般。但這輕微的波動很快被持續不斷的顫抖掩蓋了。
鬱飛塵目光沉沉,隔著一道觀察玻璃望向那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略顯淩亂的金發。他的眼睛被黑色的皮質束帶蒙住了,修長的四肢也被束縛在電椅上。
電刑。他們在刑訊逼供。
冷沉沉的光線裡,那人微微垂著頭,濕漉漉的金發淩亂地披下來。電極片牢牢附著在四肢,他微微張開的嘴唇急促地吐息著,暴露著正在經受怎樣的痛苦。
典獄長在審問,他拿著一冊長長的名單,挨個訊問這是不是你的同黨。
可無論怎樣問,電椅上那個人都會用沙啞但篤定的聲音回答:“不是。”
一旁的操作台前,一個棕衣神父道:“測謊機沒有反應,他沒說謊。”
“他媽的,這是直接參與了反叛的人!”典獄長額上青筋暴起,直接把名單摔在了那人臉上。
那人微微偏了偏頭,名單滑落向下。他殷紅的唇角噙了一點冷冰冰的笑,像無聲的嘲諷。
典獄長胸脯急促起伏,道:“給他加電壓。”
神父將一個拉杆緩慢往上推。
那人的喘息更劇烈了一些,連指尖都在顫抖。
鬱飛塵拍了拍秘書的肩膀,秘書會意,清了清嗓子:“蘭頓公爵來了。”
典獄長朝這邊看,點了點頭致意:“公爵。”
看來公爵的身份還尚存那麼一點兒作用,雖然一開始他進來的時候人們多都裝作沒看到。
“阿希禮上將命令我來審訊,你們可以走了。”鬱飛塵道,“我要單獨問他。”
典獄長道:“這不合規矩,公爵閣下。”
“我認為我有審問他的資格,”鬱飛塵冷冷看著那邊:“畢竟你們都知道我和唐珀主教的關係。”
看到他直勾勾看著那裡,恨不得啖其血肉的樣子,典獄長倒笑了:“確實,您的家鄉差一點就要落到這個反叛者手中。”
鬱飛塵注意到他征詢般看向了神父。
神父點點頭,但多說了一句:“但他得活著到礦星,公爵。”
鬱飛塵:“我知道。”
人都走了,鬱飛塵最後看了秘書一眼,把秘書也看走了。
門關上,又是一聲響。電椅上的人又顫了一下,鬱飛塵沒管他,先走到電擊裝置的操作台前,把電流逐漸關小,緩慢推到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的數值後,他走到電椅前,解開了遮住唐珀眼睛的束帶。當他的手指穿過冰涼的金發的時候,這人緊緊靠在椅背上,渾身繃緊。如果不是知道他經曆了異常殘酷的刑罰,鬱飛塵還以為自己是在碰一個應激期的omega。
黑色皮帶滑落,低垂的眼睫顫了顫,逐漸適應光線後才抬眼往上看。
一雙淡薄冰冷的眼。一看就知道是硬骨頭,這種人確實審問不出什麼東西。
但鬱飛塵是臉盲而非色盲,冰綠的顏色和安菲爾德長官如出一轍,淚痣靜靜綴在眼下。如果沒有它,這張臉隻會讓訊問者想用儘所有刑罰,逼問出他死死藏著的真相。但輕輕點上這一下,還真能喚起一絲——
“真狼狽,”鬱飛塵用手指抹了抹他臉上一個小傷口滲出的血跡,低聲道,“我是蘭頓公爵,但名聲不太好。”
他知道主神能認出他。果然,三秒鐘過後那人開口了。
“唐珀,”他說,“前主教。”
唐珀的身份鬱飛塵先前已經了解了,他看向四周,想知道有沒有監控設施。
“有鏡頭。”唐珀道,“你最好做個樣子。”
鬱飛塵垂眼在唐珀身上打量幾下,又看向不遠處的幾件刑具和藥品——這是個艦船上的臨時審訊室,設備很不齊全,他沒什麼興趣。
鬱飛塵伸手。
他手指扣在唐珀腦後,穿過了柔軟冰涼的金發,然後五指並攏,將金發向後拽,唐珀的臉被強製抬起來。這人身體似乎又瑟瑟顫了一下。
鬱飛塵:“這樣?”
唐珀輕輕喘了口氣,平靜地看向鬱飛塵,冰涼的聲音微帶沙啞:“你可以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