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掛著一輪紅月亮。
尖銳的慘叫聲漸漸停了下來,古堡裡到處是屍體,女仆、馬夫、管家、貴族們,還有幾個明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身影。他們都死了。
大火從酒窖裡蔓延出來,焚毀了整個古堡。這個副本的一切結構都在坍塌。
唯一活著的是個臉色蒼白的男人,他丟下滿是鮮血的匕首,跪在自己同伴的屍體前,伸手進去,在屍體的胸前摸索。
手指碰到了一塊冰涼的東西,他激動地喘了口氣,從那裡拿出一枚灰色的舊鑰匙。月光下,鑰匙周圍縈繞著淡淡的霧氣。
男人欣喜若狂地把鑰匙緊緊握在手心:“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他轉眼看向同伴,又那些被自己殺死的人們,笑容消失,擺出一張神經質哭臉:“對不起……對不起。我必須去找傳說中的迷霧之都,我受夠永夜裡的日子了,彆來找我……哈哈哈哈哈哈,我拿到了!”
他在彆的副本聽人說過,拿到這種模樣的鑰匙,就能去到一個神秘的國度,在那裡,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所有人都儘情放縱享樂。
他神情癲狂,把鑰匙對準紅色月亮:“帶我走!快,帶我走!帶我去那裡!”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難道被騙了?
男人臉上陰晴不定,把鑰匙牢牢塞進最貼身的衣袋裡,打算從崩塌的地方離開這個副本。鮮血從他身上滴滴答答落下來,有他的,更多是彆人的。
血液在衣衫裡緩緩蔓延,最終染紅了他裝鑰匙用的內袋,蹭紅了鑰匙的表麵。
霧氣一閃,血跡在鑰匙上不見了。
男人往副本出口邁去的腳步忽然一個踉蹌,下一秒,他憑空消失在了那裡。
*
樂園。
鬱飛塵躺在樹藤彆墅的房頂,手裡拿著一枚銀色的舊鑰匙。
翻來覆去,看不出什麼特彆之處。
那天他鬼使神差問安菲要獎勵。安菲隻是笑,不說話。片刻後,祂傾身過來。
清冷冷的氣息拂麵,安菲在他耳畔輕聲道:“看你表現。”
優雅的腔調,尾音裡帶一絲笑。同時,祂把這東西放進了鬱飛塵手裡。
身後有動靜,溫莎和白鬆也爬了來。
“看,鬱哥。”溫莎笑眯眯道,“我挑的住處怎麼樣。”
溫莎公爵不允許自己住在簡陋的居所。鬱飛塵臨走前給他倆留了輝冰石,溫莎當即就把客房給退了,盤下了巨樹最頂端的觀景彆墅,俯瞰整個輝冰石廣場,對麵就是潔白神聖的創生之塔,還有全樂園最美的晚霞景色。
“雖然,”溫莎喃喃道,“現在的情形發生了一點變化。”
本來麵對的是創生之塔沒錯,現在直麵的則是死氣沉沉烏煙瘴氣半扇寫著“有進”右半扇寫著“無出”的永夜之門。
鬱飛塵接到白鬆的碎碎念短信時還組織好了“風景不錯”這一溢美之詞,此時也隻能評價:“風不錯。”
風很大,且很冷。適合思考人生。
譬如,這鑰匙到底是什麼。
白鬆:“看起來很古老。算了,反正我不知道。”
溫莎:“像是某種神秘的魔法信物。算了,我還是數錢吧。”
鬱飛塵給的實在是太多了,被白鬆帶著了解樂園的運行機製後,溫莎公爵果斷選擇了——放貸。
現在餘額比鬱飛塵給他時還多了三成。
月黑風高,淡淡的灰色霧氣縈繞在鑰匙周圍。隱約能嗅出一絲瘋狂和無序的氣息。
直覺告訴鬱飛塵,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這東西又是安菲給他的。
某位神明給完鑰匙,說要休息一會,就一會。但主神的“一會”可能和彆人的“一會”有點差彆,現在還沒醒,無從問出答案。
溫莎有洞察的特長,既然他說像是種魔法信物……
鋒芒一閃,鬱飛塵劃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鮮血落在鑰匙表麵。
鮮血是很多魔法物品的引子。果然,短短幾秒後,鑰匙吸收了它。
然而什麼事都沒發生。
“在玩什麼?祂呢?”一個兜帽鬥篷的黑影忽然出現,裝神弄鬼的語氣,一聽就是克拉羅斯。
“嘖。”克拉羅斯在冷風裡俯視下麵景色:“你這裡真是個……好地方。”
月黑風高,輝冰石廣場蕭條冷落,曾經的慶典氣球在風中飄零。
日落街門可羅雀。夕暉街正在關門。
鴿子在永夜之門門口大叫:“祝你活著回來!”
——全都儘收眼底。
知道內情的人明白這是因為永夜之門強製對全員開啟,大家都在門背麵的交易區哄搶道具,順便領取紀元變更的輝冰石補償,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樂園破產了。
溫莎:“……”
算了。
誰還沒個投資失敗的時候。
鬱飛塵鬆開手指,露出銀鑰匙,對克拉羅斯道:“你認識嗎?”
他現在已經單方麵認定這就是安菲給自己的禮物,隻是自己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在研究鑰匙的過程中,鬱飛塵體會到了安菲當初拆盒子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