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脾臟的位置,分毫不差。
刺客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接下來,不用文森特再做任何事,他就捂著自己的腹部,無力地倒下了。
坐在椅背上的克拉羅斯,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左上腹,神情中浮現一絲絲因共情而產生的痛苦。
脾臟,一個很重要的器官,它供應著大量的血液。但它也是人的身體裡最脆弱的器官。
脆弱到一被打,就會破裂了。
一旦破裂,鮮血就會爭先恐後地在腹腔內湧出,生命瞬間告急。
三十秒,白方勝利。
聽到荷官宣判,刺客臉上竟然出現了類似解脫的神情。
一個黑雨衣歎了口氣:“所以說,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去和他打架。”
他的鄰桌黑雨衣點頭:“還好他不愛打架,隻愛畫畫。”
“但他畫畫就不會給我們帶來痛苦了嗎?”希娜幽幽道。
“反正,都是一種折磨。”
一片尷尬的寂靜後,隻有克拉羅斯在孜孜不倦地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麼,小鬱,以前忘了問你,被真理之箭指著的感覺怎麼樣?”
鬱飛塵餘光看了看克拉羅斯。覺得這人渾身上下都纏繞著一種渴望被打的氣息。
鬱飛塵:“你沒被指過?”
“沒有啊。”克拉羅斯回答得理所當然,“頂多是好心放哨的時候,被人站在大教堂的頂端,從背後放個冷箭什麼的,嘻嘻,很難躲的。”
克拉羅斯說很難躲,那就是當時沒躲過了。不過,起碼還活著。
真理之箭確實難躲,鬱飛塵也體驗過。但直到今天見了墨菲的打鬥,他才理解了為什麼墨菲的武器是箭,而不是劍或刀之類的其它武器。
因為在箭搭弦上的一刻,掌管時間的神靈,眼中已經看見它將命中何處。
角落裡,白鬆發出疑惑的聲音:“命運姐姐放下道具,變弱了,但文森特先生為什麼變強了?”
希娜笑眯眯道:“因為道具的性質不同啦。命運的,是給予,文森特呢,正好相反。”
鬱飛塵曾聽主神講過墨菲的故事。他從出生就有一雙與常人不同的眼睛,能在超越現實的維度上,看清事物在時間中的流變。但無論怎樣形容,都被他人斥為譫妄的惡疾。這讓墨菲的整個少年時代都活在陰翳下。
直到後來主神把他帶走,取下他的一隻眼睛製成真理之箭,他才得以恢複正常。
兩場打鬥下來,鬱飛塵確信,此刻的墨菲並不是正常狀態,放下預言卡牌後,他所看到的就變成了那個時間交錯的世界,他的眼睛回來了。
被取下的眼睛,還能回來麼?
這問題倒也不算難想,尤其是在知道了力量的概念後。
人能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表象。所謂的眼睛、真理之箭、預言牌,也都隻是物質世界的表象。真正發生的事情,是主神取走了墨菲那部分關於時間的力量,對它進行限製後,又還給了墨菲。
這次進入迷霧之都,墨菲當然要把那份“限製”帶進來了。隻不過他沒選擇真理之箭這種單純的攻擊武器,而是選擇了更能輔助眾人的預言牌形式。時間的力量依然存在於墨菲身上,卻隻能借助預言牌的卡麵來呈現。
所以,墨菲放下預言牌的一刻,不是實力的削弱,而是限製的解除,他重新看見了那條時間的長河。
說話間,墨菲又勝利了一輪。
灰白的盲眼此刻幽深如世界儘頭的死寂深淵。
時間,唯一的真理,一切問題的答案。
卻聽克拉蘿絲幽怨地歎了口氣:“沒有了限製,雖然可以玩弄時間,但哥哥卻是在被動地消耗自己的本源呢。”
黑雨衣:“……看這些人倒也不至於損失到本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