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問我,我們如何才能被神明寬恕。於是我在這裡詢問神明,在這裡。”
安菲抬眼望向輝冰石迷離而變化莫測的光影。
“你是說,神明的旨意藏在這裡,是嗎?”他輕聲說。
“是的,是的。”祭司的語氣逐漸迷離,像是想起遙遠的往事,“曆代以來,神殿裡的學者都在學習如何從這裡靠近神明。”
“那麼,您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我看到……”祭司喃喃說著什麼,眼神逐漸空洞迷茫,泛起深紅的血絲。
“我看到……看到……”他猛地暴躁起來,抄起桌上的厚本書籍就要往那兩個人的方向砸去:“都怪你們兩個打斷了我!出去!給我出去!讓我好好想想我到底看到了什麼!”
再然後,兩個人就這樣被陰晴不定的祭司趕了出去,來到外麵的花園裡。
花園裡有座人工修築的噴泉池塘,中央是個不知來曆的白色雕像,它呈現出模糊的人形,手中托持著一個方塊狀物體。
安菲在噴泉池畔的一座秋千上坐下,並招手讓鬱飛塵也來。
出於鬱飛塵奇怪的要求,他現在是少年模樣,做這些動作毫不違和。
秋千輕輕晃動著。不遠處,輝冰石的穹頂依然煥發著光澤,比天上的星辰更加璀璨。
鬱飛塵低頭,看見安菲不知道什麼時候順了一塊菱形的輝冰石,拿在手中把玩。
輝冰石的模樣與樂園裡的一般無二。
隻是在樂園時鬱飛塵還沒看過那個屬於力量的世界,那時的他也就無從看出,輝冰石深處奇異的虹彩,其實與組成這個世界的力量結構隱隱相似。
是因為這力量源自輝冰石麼?還是說它是一麵鏡子,折射著那個真實的世界?
看著它,鬱飛塵就響起神殿裡那些被分門彆類存放的力量的火焰。
安菲說,眼前這座神殿的年代比他出生時更久遠。
那麼,在那個久遠的年代,“神殿”的人們已經掌握了許多有關力量的知識。
而輝冰石在其中,似乎是個不可缺少的角色。
鬱飛塵:“它是什麼?”
安菲說:“小鬱,我先給你講三個故事吧。”
鬱飛塵注意到了他的措辭:“先?”
安菲手指輕攏著輝冰石:“嗯……你也知道,我沒有講過的故事還有很多。所以,我說‘先講三個’。”
鬱飛塵認為他也可以一次講完。
“那太長了……”安菲歎道,“而且,如果把故事全都講完了,我和你,又要怎麼辦呢?”
此時的夜色顯得格外安寧。雖然剛剛被久遠年代的神殿的祭司趕了出來,但心情並未受到影響。聽完安菲的話,鬱飛塵的腦海裡來由地掠過一篇不知來自哪個世界的童話,童話的主角給一位暴君講了一千零一個故事。
鬱飛塵看向安菲:“我難道還能把你怎麼樣?”
語氣仍是淡淡,可夜色下,眉眼的輪廓竟然顯出某種無奈的溫和。
這種神情出現在鬱飛塵臉上,不由得讓安菲為之驚訝了一下。那感覺就像用手指劃過冰冷的刀刃而發現自己竟未受傷那樣。
——好像真的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在自己身邊。
事實上確實如此。最近他們之間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小鬱很有一些變得暴躁失控的跡象,但那也是因為這人覺得自己對他隱瞞過多。
而現在,這人看起來似乎已經放棄追究,隨便他想做什麼了。
安菲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鬱飛塵現在的態度代表了什麼。
他像是開心了的樣子,側頭過去親了親鬱飛塵的側臉。
鬱飛塵給他按回了原來的位置。
但這不妨礙安菲的心情,他甚至晃晃秋千,讓它擺了起來。
鬱飛塵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這件事:少年狀態的安菲,從身體到性格到內心,好像也真的回到了隻有那麼大的時候。
而每當意識到這一點,他對安菲的一切舉止,似乎都能無限地容忍退讓。
即使明知未來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可此刻這個人還在自己身邊,似乎就淡化了命運的詭譎與莫測。
他現在甚至懷疑自己靈魂已經被安菲控製。
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已經在安菲的發梢停留得太久後,鬱飛塵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要講故事?”
“讓我想想……”安菲看著前方。
故事或真或假,但可以確定的是,那真的是太久、太久之前的故事了。
“第一個故事,是半個愛情故事。”
“你的眼神很奇怪,小鬱。好啦,我先申明,這個故事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