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君主墓 06(1 / 2)

方尖碑 一十四洲 6223 字 8個月前

鬱飛塵繞來繞去,把那隻血紅的大怪物卡住了。這是一個高而狹窄的石門,他在外麵,怪物在裡麵。

他進得去,怪物出不來。

血紅的怪物在門裡用雙臂和長刀劈砍著石門,發出震耳欲聾的咚咚聲響,它一邊撞擊石門,一邊咆哮、嘶叫著。它的身體無法完全通過石門,因此隻有那根懸掛著眼球的奇異肢體不斷從門裡往外伸出來,眼球因肢體的擺動而晃蕩著,卻始終直勾勾盯著鬱飛塵。

僵持了半分鐘,本已血淋淋的身體因為情緒的激動變得更加鮮紅,暗色的血管蜿蜒凸出,讓看到的人生出自己的眼睛已被這一灘血色刺傷的錯覺。

鬱飛塵站在離它幾步遠的地方,此時他已經不再是個手無寸鐵的人了,追逃的路上他在豐富的殉葬品裡順到了一把金屬長劍,一把成套的小刀,此刻正在思索先用哪個比較好。

安菲說這地方隻有浮誇的鑽石劍那樣的東西,果然並不屬實。

鬱飛塵餘光看了一眼走道裡靜置的一座鎏金座鐘,目光回到鮮紅怪物身上,他想借機試探一下這東西身上的弱點,先從那顆看見就很不舒服的眼球做起。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東西體型龐大但反應極為敏捷,並具有非凡的感知能力,人幾乎不可能做到比它更快。

成套的小刀看起來是給水果削皮用的,但是無所謂。三枚刀刃被鬱飛塵握在手裡,並在眼球再度朝他傾來時脫手擲出。

第一枚被它避開,鮮紅肢體帶動眼球向左蕩去。

第二枚從左邊激射而來,眼球向前彈起。

——那卻正是第三枚刀刃要飛向的地方,三個刀刃之間有極為微妙的時間差。

如果墨菲能看見這一幕,恐怕要對鬱飛塵致以一個友善的問號。

但饒是如此,眼球即將被刀尖刺中的時候,還是瞬間偏移躲避了幾毫米的距離,於是鬱飛塵的刀沒能正中它的眼瞳核心,而是刺入了旁邊的眼白之中。

那一刹那,眼球周圍濺起一片鮮紅的血霧!

細密的血珠從傷口處迸發,鬱飛塵本能覺得不妙,迅速後撤,卻見被血霧濺到的地方,堅固的石門仿佛被灼燒一般發出嗤嗤的聲響——竟然被腐蝕了。

鬱飛塵眉頭微蹙,目光刹那間變得極為專注,他又朝怪物的身體刺了一刀。

果然,不論是哪裡,有破壞性傷口的地方就會濺起大蓬的腐蝕血霧,連經曆久遠而不損壞的石門都無法抵擋,更遑論人體。

遠方前來朝拜的客商和使臣,居然膽敢攻擊國王的衛兵,其後果可以想見。

巨大的怪物吹響了召集同伴的尖哨,這聲音與它低沉的咆哮一起,召集著所有能聽見的鮮紅士兵。

兩次腐蝕血霧之下,石門兩側已經開始崩壞,鬱飛塵還想對怪物做些什麼,但就在那一刻,一種奇異的感觸轉瞬即逝,像是淬涼的針尖刺了一下他的靈魂——如果他真的有那東西的話。

沒有任何預兆,完全無法形容,但直覺裡他就是知道,安菲遇到什麼了。

人頭那樣大的、上麵還插著一把刀的眼球怨毒地盯著鬱飛塵,被腐蝕的石門繼續從兩側向下坍塌,但鬱飛塵毫無戀戰之意,轉身就消失在了另一邊的通道裡。

下一刻,石門被怪物轟然撞塌,它低吼著追了上去。

右轉、左轉、徑直向前。穹狀天花板,這時候應該選側前方通道,然後連廊,雕像走廊,這時候牆角應該有一個座鐘,時鐘指向……

循著一路上逐漸拚湊完善的陵墓結構,鬱飛塵在走的是一條最短的回到他們分開處的路線。

有些路他並沒走過,但根據已知的結構,可以發現路徑建造的規律,然後也就可以按照規律補全未知之處。

隨著前行,這座陵墓的整體形狀愈發清晰,如果事實確實如此,那麼他們分開時所處的那個一片漆黑的空間,似乎在最中軸一個有些特殊的位置。

一個鮮紅怪物迎麵而來,鬱飛塵用刀鞘擋了幾下,必須避免在這東西身上造成傷口,不知道安菲發現沒有。

心中浮現劃水狀態的安菲被血霧濺了一身的場景,鬱飛塵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

與此同時。

一個荒涼的山穀,穀底是一片材質特殊的平地,地麵上有灰黑色的橫豎線條,線條把這塊平地分成了無數個網格,絕大多數的網格上都立著一座灰白的石像。石像極為高大,它們林立在這裡,全是同樣的閉目深思的表情,但任意兩個之間卻必有一處細節的不同,譬如衣服的褶皺多了一條,或者是眉毛短了一點……這上萬座石像每一個都有一個特殊的細節作為標誌。

嗯,然後,它們在網格上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地消失、出現著,一個空無一物可以放心踩入的網格也許下一刻就有石雕天降,一個有石雕站立的網格也可能下一秒就清空為可走的空白區域。

唯一安全的路徑會在它們的變化中產生,踏入其中的人必須判斷自己前後左右的網格下一秒將怎樣變化,然後以最快速度選擇那個會安全的位置。

如果這個網格將要出現石雕,然而你站在上麵,那麼你就會變成那個石雕——這是進入這鬼地方前的標牌上注明了的。這是一位精於籌算的大學者的墓地,他還在標牌處恫嚇說“踏入此地者必將麵臨不幸”。

名為“我最會摸魚了”的黑雨衣第一千次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進入這個鬼地方,他這個人除了運氣好之外一無是處。常常懷疑老板讓自己一起來是為了當個吉祥物。

後悔完,他第一千次慶幸,自己是和戒律之神一起的。

黑雨衣放棄思考,目光跟著戒律那色澤快速變化、極為顯眼的RGB耳釘,綴著他前後左右飛快移動,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在快速出現又快速消失的空白網格間移動著,如同閃現一般。

黑雨衣氣喘籲籲:“天啊,你到底是怎麼選到的路。你太神奇了。”

戒律的回複也異常簡短而不帶感情:“記憶,規律,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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