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臉上似失落的神情,少年半晌沒說話。
也沒什麼表情。
半晌,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袋子,推給她。
安漾怔住了,低頭一看,裡麵都是各類甜點,很多是他平時喜歡吃的了類型。
“還你。”
安漾正摸不著頭腦。
她忽然想起,之前原燃和丁明河換座位,是在她承諾給他做甜點的利誘下,原燃最後才同意的。
原燃是覺得,現在要換回來,所以,要把之前從她這裡因為這件事情收到的好處,都給還回來麼。
真是難得一見。
她居然還可以有,在他那裡分到甜點 的一天。
安漾笑彎了眼,“真不要了?”
原燃緩緩移開了視線,麵無表情。
她撕開一袋巧克力棍,抽出一根,沒吃下去,撞到原燃表情,幾乎要按捺不住笑出聲來了,唇角的小笑渦都旋了出來,像盛滿了蜜一般。
“不用。”那根巧克力棍,被她自然而然的,遞到了他唇邊。
……
她忽然意識到這還是在學校,安漾很不好意思,忙縮回了手,把那袋巧克力棍往他手裡一塞,低頭繼續寫自己的物理試卷。
注意到有視線落過,安漾歪了歪眼,見他叼著那根巧克力棒,正低頭看著她寫試卷,眼睛微眯著,懶洋洋的,很舒服,很愜意的模樣,像是在午後被順毛過的,正在小憩的貓。
正午的陽光,柔軟,淺黃色的,落在男生白皙的麵龐上,黑眼睛像琉璃珠一樣乾淨漆黑,那頭柔軟的黑發,也被渡上了一層帶著暖意的光暈,洗去了那股冷意,少見的溫煦。
安漾,“……”一不小心,就寫錯了一個公式。
這可能是她十七年裡,第一個,見識到的活生生的禍害了。
他們同桌沒一個下午,旁邊好幾個女生,安漾覺得她們看自己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壓力好大。
他長那麼一張臉,真的太惹眼了。
雖然原燃自己完全沒意識,因為沒多少人敢來真正打攪他。
安漾第一次覺得他這種性格也有好處,否則,一個搞不好,可能就要成為玩弄小姑娘的大渣男了。
他們剛同桌一個下午,一放學,安漾就被夏璿璿和林希兩個人左右夾擊,一起半脅迫半威逼的拉出了學校。
“小姐姐,和級草同桌體驗如何哈?”林希翹著唇角。
夏璿璿比她還直接,“晚上你請啊,慶祝。”
安漾哭笑不得。
“同桌福利好多啊,燃哥那麼喜歡睡覺,你說,你中午是不是可以方便偷看他睡覺的樣子?”
安漾,“……”
原燃睡覺時的樣子,她也見過不少了,平時在家時,他也很喜歡睡覺,走路悄無聲息,神出鬼沒的,有時候安漾根本沒注意到,忽然就在沙發之類的地方撿到一隻正在睡眠中的原燃。
“你說他睡覺時什麼樣子。”夏璿璿捂著臉,“忽然覺得,有沒有可能會好乖好可愛。”
畢竟大佬睜著眼的時候,滿臉都寫滿了脾氣不好,生人勿近,睡著了,就他那副長相,啊啊啊,估計是個天使!
安漾深思熟慮了幾秒,“可能,會一邊做夢一邊咬人。”聲音很沉痛。
手背上牙印早消褪了,可是,那天他發高燒時,被他睡著後一口咬在手背上的痛感還曆曆在目。
夏璿璿,“?”
林希,“?”
“你這是啥癖好?”
夏璿璿一臉若有所思,“軟啊,看不出來,你其實是重口流的?”看著是個軟妹子小清新,其實是個重口味。
不知道自己話被曲解成了啥意思,不過,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安漾臉刷的一下紅透了,“你們說什麼呢。”
她忽然想起了原燃在家的模樣,其實她更喜歡那樣的原燃一些,沒了在學校裡的距離感,似乎是他本來的模樣,貓一樣的少年,麵無表情的垂著睫毛吃糖時,格外可愛。
周五放學後,
三班球隊和外校人約了球賽,約在放學後校門口見麵。
校門口最顯眼的地方就是那家奶茶店,幾人在門口等著,餘思航等得有些不耐煩,“那些龜孫,怎麼還不來。”
“知道打不過了,彆是不來了。”有人打了個嗬欠,“不行了就去隔壁激浪快樂開黑。”
原燃一直沒說話,餘思航知道這位爺脾氣不好沒耐心,怕他等得不耐煩,可以扭頭去看他,回頭卻見原燃側目,似乎在看著什麼,不由順著他的視線一起看了過去。
奶茶店裡,許願牆上的許願區,被挪到了最靠外的地方,作為店內一個招牌,在門口的一座木架兔子招牌上。
原燃視力很好,隻是掃過一眼,一眼看到右上角,貼著的一張米黃色兔子便箋。
“燃哥,那個好像是什麼許願牆,好多我們學校的妹子都來這裡玩過這個。”餘思航見他看那裡。
洪晃問,“許願牆?乾什麼的啊,和廟裡求簽一樣嗎?”
餘思航撓了撓頭,“就是許願吧,我看過,都是說什麼想減肥,交男朋友,以後考上哪個大學之類的。”
——成績進步,全科合格。
那張便箋上的內容。
旁邊是一隻有些簡陋,線條勾勒出的小黑貓,和那天,他在娃娃機內,給她夾出的那些一模一樣。
熟悉的,滾圓纖秀的字跡,箭頭指向那隻貓。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沒說話,推門走了進去。
“這位同學,那個不能拿下來的。”店老板慌忙上前。
那個漂亮少年,隻撕下了最中間一張,視線依舊落在那張薄薄的便箋上,麵無表情的問,“多少錢?”
老板,“……”看那表情,他還以為要搶劫了,所以隻是要一張便箋嘛。
最終。
那張便箋還是被他拿走了,折好,收在了口袋裡。
——成績進步,全科合格。
她是這樣希望的嗎?
如果她想要他認真學習,那麼他就認真學習。
她需要什麼,他都給她拿來。
他什麼都沒有,不受祝福的降生,從小在陰暗中,踽踽獨行,撞到頭破血流,跌跌撞撞的長大至今。
如果,他非需要一個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的話。
他想試著,選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