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1 / 2)

偏執迷戀 霧下菘 12401 字 9個月前

少年骨骼修長有力, 帶著灼熱的溫度。

女孩很嬌小, 很軟, 和他自己身體的感覺截然不同, 他想起很久之前, 他發燒後,和她在沙發上頭碰頭睡著那次。

這次, 好像是第一次, 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 離她這麼近。

安漾耳朵都紅透了,像是成熟後的飽滿石榴一樣,乾淨剔透。

少年低著眼,湊得很近, 溫熱清冽的吐息撲麵而來,纏綿在她耳側,近在咫尺。

安漾渾身一顫。

如,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其他男生,她肯定已經當場翻臉。

可是, 對上少年清清亮亮的眼睛,想說的什麼話,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滿臉通紅, 雙手捂住自己耳朵,儘量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甩開。

告訴自己, 是她太多想歪了, 以她對原燃的了解, 他應該是沒有半點其他心思。

“我沒有想讓你回去。”安漾艱難道,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措辭。

他固執道,“有。”

他有直接問她,是不是想讓他回去,安漾沒有否認,甚至沒有轉過來看他。

安漾臉頰微紅,“那是衛西皆說的,說你家裡人,都想讓你回家,說你媽媽很想你,不是我,我……”

出於私念,她其實是很想,讓原燃一直留下來的。

少年抿著薄唇,似乎完全沒有放下疑慮。

安漾低垂著頭,一咬牙,“如,如果你願意,不嫌棄的話,家裡人也同意,那你可以一直留在我家住的,我不介意,爸爸也說過,你……”

少年漆黑的眼睛比之前亮,垂睫看著她,似乎是在認真甄彆,她說得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安漾很庸俗的想,那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如果是笑時,應該更加好看。

可是回想起來,她好像就從沒有見過原燃笑,一次也沒有笑過。

她輕輕點了點頭,小聲重複了一遍,“可以一直留下。”

是真的,她完完全全的真心話。

原燃沒有說話。

隻是,行動已經表現出了他的心情。

空調是不是出故障了,製造的冷風效果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從他肌膚上滲透過來的溫度,絲絲縷縷,密不透風,簡直像是被一隻大貓,從背後,緊緊的蹭住。

好重,又熱。

簡直像是要窒息一樣,喘不過氣。

“原燃,你的臉。”安漾掙紮著回頭,看向他側頰,沒有忘記自己之前的問題,“怎麼了。”

數道擦傷,仔細一看的話,有一處不明顯的青,在頰側,靠近耳後的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被摔出來的。

她最害怕的,就是他又出去和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起衝突。

少年搖了搖頭,“沒事。”

“又撞電線杆上了?”安漾緊抿著唇,臉上笑意消失。

原燃,“……”

他沒再回答。

其實在在肩和背上,被黑色布料遮住的地方,還有都有傷,很有可能破皮了,或者淤腫,一動就有幾分疼。

當然對手比他要更慘。

但是他完全無所謂,獨自在那個逼仄小屋住的那幾年裡,他早適應了疼痛。

最痛苦的,其實往往不是**上的疼痛,而是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無法控製的頭疼,幻覺,噩夢和痙攣,最恐怖的,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變成另一個無法控製自己行為的人。

安漾很無奈。

雖然少年依舊表情很淡,

但是,她總覺得啊,像是看到了一隻大貓,在她身邊拱啊拱,眼睛黑漆漆,毛絨絨的,在撒嬌。

當然,原燃是不會撒嬌的,也講不出任何甜言蜜語來。

可是,安漾就覺得,他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的眼神或者表情,似乎都戳在她心尖上,讓她心尖發軟,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我去拿藥箱,你等等。”

他點點頭,就乖乖在原地等她。

一直到安漾拿著藥箱回來,用涼水把他臉上傷口衝乾淨,隨後,小心翼翼的消毒上藥,女孩指尖清涼柔軟,動作輕柔,帶著滿心的嗬護。

那麼好看一張臉。

總是被他折騰得到處是傷,似乎一點不在乎也不怕破相。

他還是個小男孩時,就被隔離開來,獨自一人在待那個漆黑狹窄的屋子裡,也從沒有人教過他如何喜歡一個人。

少年人尚未開竅,隻是憑著一腔熱血,最單純的,發乎本能的,想要親近,想要待在她身邊。

隻要那個人多撫摸一下,對他一笑,說願意讓他留在身邊,就足以讓他滿足到,顫栗感一路順著尾椎骨爬升而上,隻想在她的觸摸下輕哼出聲。

*

安漾去湳大給安文遠送一份文件。

安文遠剛吃完午飯,接過文件後,安漾卻沒有立刻離開,實驗室學生都走了,門半掩著。

她問安文遠,“爸爸,原燃暑假,還可以繼續待在我們家麼?”

還是需要確認一遍,畢竟安文遠才是一家之主,而且,她也不知道原家人有沒有再聯係安文遠。

安文遠笑,“隻要他自己不想走,一直住下去也可以,反正我們是沒問題的。”

安文遠難得閒了下來,有心情和女兒閒聊幾句。

“當年爺爺家裡遭過一次大難,你奶奶突發了一場急病,需要立刻做手術……”他回憶起很久遠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很小,基本都不記得了。”

所以隻是聽安錫和說起過,病來得急,心臟手術費用昂貴,關鍵是,根本沒有錢,也找不到他當時急得幾天沒睡,一戶一戶,找當時所有可以找到的親戚朋友借錢,放下尊嚴四處哀求,可是,最後湊到的錢也依舊是九牛一毛。

安錫和曾經在軍隊裡和原戎同隊,是一起在槍林彈雨裡曆過的過命的好兄弟,後來,知道原戎出身後,他便開始有些自卑,自覺疏遠了他,原戎後來也確實步步高升,安錫和則因為負傷提前退役,在高考恢複後,他立刻報了名,卻不及防遭遇到這種事情。

原戎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件事情,後來,他提供了安錫和妻子手術的所有費用和後續療養費用,包括利用原家人脈聯係到的醫院和醫生,安錫和進京陪同妻子,衣食住行都是原家提供的,讓他安心準備考試。

安錫和從小聰明,第二年,高考,一舉考到了湳安市的狀元,妻子也順利痊愈。

在命運的岔路口上,成功的選到了最好的一條。

安錫和離世時,親自把兒子和女兒都叫到了病床前,臨終前都,念念不忘的反複交代過,原戎對安家的這段恩情。

安文遠也一直記在心裡,但是後來,安家遷回了湳安祖宅,從此之後一直紮根在這裡,與在京城的原家相隔千裡,在安錫和去世之後,交集變得更少,以原家的家世,安文遠也自覺也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所以,在去年原戎打電話找到他,問是否可以要孫子過來借住一段時間時,安文遠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

安漾默默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以前還曾有過這樣一段經過。

所以,隻要原燃願意的話,他是可以一直住下來的。

安文遠自覺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有恩必報。

“你怎麼忽然問這個?”安文遠也覺得有幾分不對,“是原燃不想住我們家了麼?他要是不願意和我們住一起,想在外租房,也可以……”

“為什麼要他在外麵租房?”安漾很快說,也不管前言後語,像是被揪了尾巴的小兔子。

安文遠失笑,“軟軟。”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注意到的一些小細節,眉心蹙了起來。

他家女兒,對原燃,有時候的關心,是不是太過了。

他不是不喜歡原燃這孩子,但是,原家背景實在是過於複雜,在原和禮去年猝然離世後,變得更加撲朔離迷,原燃就是些千絲萬縷的利益牽連中的最核心。

更何況。

這種一路被眾星捧月長大的獨苗小少爺,長得又好,多風流薄幸,以後成年後,他最後和誰結婚,往往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這種高門大戶裡,門當戶對的理念早就深入人心,看原家上輩人最後的婚事,無論男女,沒有例外,全都是嫁娶了和自家至少在一個水平線上,同一個交際圈裡的人家。

安文遠不是那種想靠著女兒結婚一步登天的父親。

雖然早年喪妻,但是,以安文遠的長相,經濟條件和職業,想要再娶,絕對不愁娶不到合適的人選,他一直單身的原因,除去對亡妻的感情之外,就是怕再結婚,讓安漾受委屈了。

他一人把安漾帶大,知道女兒性格純善,從小被小心翼翼的在象牙塔裡嗬護著長大,接觸的大部分都是老師和學生,乾淨純白得像一張紙。

他隻想以後給女兒找到一個同樣背景單純的年輕人,有沒有房子車子無所謂,出身如何也無所謂,隻要他真心愛安漾,能代替他,繼續寵著護著女兒一輩子,

顯然,原燃並不是符合這個要求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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