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剩下的日子過得很快。
刷題,看書,下下廚,投喂一下自家貓,日子過得很平靜愜意。
一轉眼,已經快到高三開學時間。
安漾在家踏踏實實學習了一個暑假,第二天開學,選拔考試在即。
安文遠提前通知過她了,“原燃叔叔今晚請我們吃飯。”
地點定在庭華,湳安市最好的酒店。
下午六點鐘。
安漾一開始本來是打算就穿著平時衣服去的,但是安文遠換了正裝,看起來對這次晚飯頗為重視。
知道自己老爸做事一板一眼,她實在沒辦法,也隨著換了一身白色小裙子,倒是原燃,下午從外麵回來,照例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很快隨便換了一套衣服,依舊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黑t和長褲。
安文遠原本準備自己開車過去。
外頭,已經響起了門鈴聲,安文遠看門一看,門口站著一個很麵生的年輕男人,“原先生,叫我過來接您。”他向安文遠打招呼。
“小少爺。”那人似乎認識原燃,語氣畢恭畢敬。
原燃沒抬眼,神情很漠然。
文毅在前麵開著車。
安漾本能的感覺到,原燃似乎和這個叔叔關係挺冷淡的,從一開始聽到是要去赴原和義的宴,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和家人重逢的喜悅,甚至都懶得敷衍的表示一下高興。
車在停車場門口緩緩停下。
文毅走在最前,和兩位小姐姐一起領著三人進酒店,一路無話。
二十樓,走廊最儘頭的房間。
裡麵已經有人,一個高挑的男人,筆挺的淺灰色細格西裝,正站在窗前,從高樓上眺望著不遠處的湳安夜景。
“來了?”原和義回頭,唇角含著笑。
眾人互相寒暄。
文毅悄悄退出了房間,室內就剩下四人。
安漾有些緊張,偷偷打量著對麵男人。
不是很像。
仔細看的話,眉眼有些相似,但是,長在原燃臉上,說不出的清俊出挑,隻是一些細微的改變,在原和義臉上,一下就黯然失色了挺多。
不過,雖然不能和原燃相比,沒有那種過分的漂亮,原和義也有自己的氣質。
男人身材修長,舉止優雅平和,舉手投足間帶著貴氣,說話溫和有禮,氣質也和原燃迥然不同。
“又長高了。”原和義看向身旁侄子,眼裡含著淺淺的笑,滿滿是長輩對小輩的嗬護。
原和義也不介意,拿過杯子,親手給他倒了一杯樹莓汁,“記得,你以前喜歡喝甜的。”
原燃沒答,麵無表情的喝完了那杯果汁,依舊沒理他。
原和義笑了笑,轉臉對安文遠說,“安教授,你們把我侄子照顧得很好呀。”
安文遠道,“原先生客氣了。”
察覺到原和義的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安漾很緊張,一頓飯下去,也沒怎麼動筷子。
原燃注意到了。
他倒是沒有絲毫拘謹,絲毫沒有因為多了一個原和義而有什麼變化,平時在家如何現在也是如何。
麵前正好是一盤蝦,做得晶瑩剔透,極能激起人的食欲。
原燃直接給她夾了一個,放進她的碗裡。
安漾平時很喜歡吃各種各樣的海鮮,尤其是蝦。
對麵倆個長輩都看著,安漾臉一下紅透了,夾著那個蝦,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隻能直接夾起,偷偷放回了他碗裡,“我不用。”
原燃似有些不解。
“你喜歡。”他說,帶著幾分執拗。
想了想,他又問,“不想剝?”
他拿毛巾擦了手,從碗裡拾起起那個蝦,手指靈活修長,居然真的想給她剝好。
安漾,“……”這下,連耳朵都紅透了,她慌忙搶過那個蝦,自己慌忙剝了起來,“謝謝。”
原和義把對麵一切收在眼底,笑了笑,卻並沒有說話。
安文遠也看到了,笑容有些僵硬。
吃完飯。
“孩子明天開學,還有考試,可能要先回去了。”安文遠說話很客氣。
原和義沒反對,“送他們回家。”
文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悄無聲息出現在了房間內,衝他點了點頭,帶著倆人出門。
原和義笑了笑,“那安教授,我們再聊聊?”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庭華下層是安靜的茶座,安文遠隨著原和義進去,燈光很快亮起,隔間很寬大,裝潢精致,裡麵,僅僅隻有兩個相對的雅座。
“日本清酒。”原和義端起酒瓶,打量了一下標簽,輕聲吟了句,“花熏光。”
“安教授,來一杯?”
倆人對坐著,淺酌。
雅座裡一時格外安靜。
直到原和義打破沉默,“我這次來,是來湳安做一投資考察,但是,也是想過來看看,和你談談我侄子的事情。”
安文遠小飲了一口,“您侄子很優秀,在湳安也適應得很不錯……”
原和義挑起眉,似笑非笑,“嗯。”
“說實話,我個人其實更加主張,將他接回家裡。”
安文遠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接話,他猶豫著,原和義勾了勾唇,已經顧自說了下去,“安教授,你們沒有發現過,他有時候,會不太能控製自己?”
撞上安文遠驚訝的眼神,原和義啜了一口酒,神情淡淡的,“神誌不清,幻覺,出冷汗,痙攣,有時候,還會有傷人的傾向。
“小燃還小的時候,曾經被居心不良的人綁架過一次,可能是因為那時候受到的刺激,後來起的心因性疾病,大哥工作忙,平時基本不怎麼管他,這也是我們沒有做好疏導工作。”
原和義一攤手,“等到後來,再注意到的時候,他的病已經變得很嚴重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是希望把他帶回家,去私人醫院接受治療的。”
原和義說,“我聽說您平時工作很忙,經常不會在家,原燃那孩子,精神狀況很不穩定,他以前才十四五歲的時候,發起病來,幾個成年男人就都不一定能製得住了。”
安文遠臉色變了變。
“這些事情,爸爸是不是都沒有對你們提起過?”原和義問。
安文遠沒有回答,顯然是默認了。
“爸爸是心疼他,大哥去年剛走,他小時候又是在爸那裡被帶大的,感情深。”原和義說。
“但是,作為他的叔叔,我還是想提醒你們一下,如果想繼續留下他在你家,平時,最好多注意注意,畢竟,我也不希望他對您,您女兒或者彆人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傷害。”
原和義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儘,站起身,“安教授,要是做好了決定,歡迎隨時聯係我,到時候,由我去和老爺子說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