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四十二(2 / 2)

偏執迷戀 霧下菘 12421 字 9個月前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氣得原和義臉色青黑,在辦公室裡一連摔了好幾套茶具。

*

新年過去,一切似乎重新走上正軌,本來《星域》新年活動算辦了個圓滿,但是,逐星遊戲出了個不大不小的茬子。

“是這樣,我們公司接到了一封舉報郵件,說是您在去年年底舉行的新年活動中,使用了自己編寫的外掛程序。”

張合北有些驚訝,發現眼前這個少年居然如此年輕,一張冷漠俊美的臉,格外惹眼。

他語氣很平淡,嗓音有股冰冷的質感,“年前,1月18號那次投訴,你們沒有受理。”

張合北,“……”

他說不出話來,第二名那個叫噬空的id,確實也是使用了外掛,而且,之前有過投訴,逐星當時忙於組織新春活動和內部結構調整,焦頭爛額,當時確實就這樣忽略過去了。

這種事情,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醜聞,以逐星公司的能力,按下來不成問題,張合北這次來找他,原本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這個。

“你學過編程?”他問,上下打量對麵少年。

少年似有些不耐煩,隨意點了點頭。

“以後,大學有興趣報相關專業麼?”張合北說,“逐星科技很歡迎你們這種年輕,聰明,有潛力,有想法的優秀人才。”

張合北當年大學讀了一半就退學了,做事不拘小節慣了,後來進了逐星,一直靠一手過硬的技術吃飯,他以前也仗著自己技術乾過不少遊走在黑白邊界的事情,道德感本來也不強烈。

聽到逐星二字,少年麵上似劃過一絲冷笑,直截了當,“沒興趣。”

“你不怕我們收回獎品?”張合北饒有趣味,“畢竟,你肯花力氣重回遊戲,還親手編寫了這個腳本,所以我能不能這樣猜測,我們公司出品的星空儀,對你還是挺重要的?”

少年眼神沒什麼波動,似乎這句話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見他這模樣,張合北先是有些失望,而後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抖掉煙灰,看著對麵,直起了身子,神情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起來。

他記得,第三名和第四名之間,類似鴻溝的分數,而第三名分數,和FIre這個號之前一直打出的平均分數極其相近。

如果說,第三名,那個叫“航海者”的id,也是由眼前這少年幕後操縱的話。

那麼。

逐星不處理違規事件,獎品由他拿到。

逐星處理,一二名被取消資格,獎品被輪次替換給第三名,還是在他手裡。

張合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尤其是“航海者”這id,已經有一定的遊齡了,可是,之前一直表現很平庸,這次忽然雄起,到底是巧合,還是隻是因為背後的操縱者,已經偷偷換了人?

年輕,聰明,縝密,技術高超,做事不擇手段,帶些偏執的執拗。

張合北現在還不知道眼前這少年真名。

但是,看他舉止談吐,不像是普通家庭能養出來的,似乎對錢完全沒有概念,對人態度冷得過分,又得完全順理成章,一點不像是故意擺譜。

他盯著對麵少年俊美的臉,忽然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在哪裡見過。

張合北仔細回想了一下,還是一直想不起來。

“小同學,這是我的名片。”他從衣兜裡拿出了一張黑底金邊名片,“以後,對逐星有興趣,歡迎隨時聯係我。”

*

原燃這段時間情緒似乎一直不是很高。

安漾有心督促他學習,在家裡是不方便的,在安文遠不間斷的耳提麵命下,她再也沒法像以前那樣,隻要是在家,就能隨時隨地和他待一起,於是,隻能另謀出路。

好在湳附毗鄰湳大校園,湳大校園很大,裡麵有各式咖啡館,不需要校園卡也可以進,裡麵都是湳大學生,氛圍很好,安靜,適合學習。

因此,假期學校圖書館不開,安漾就告訴安文遠自己出門學習,倆人一前一後出門,隨後在湳大咖啡館會合,一起待一天,什麼也不做,就頭對頭學習。

“爸爸還沒回來。”安漾拿出鑰匙開門,四處看了一圈,聲音裡含了一點喜意。

這就意味著,她還能在家再和原燃多待一會。

“之前我弄了點黑巧!”她雀躍道,“你等等,等下就可以吃了。”

棉花從二樓偷偷溜了出來,見到小主人回來了,開心的想跑去她腳邊轉悠蹭蹭。

走到半路,它被一個長長的影子攔了路。

少年冷著臉擋在了它麵前,彎下腰,麵無表情,冷聲道,“走開。”

棉花很怕他,喵嗚了一聲,可憐兮兮的夾著尾巴躲回了自己的小窩裡。

她隻能抱他,摸他一個。

他終於滿意,回過身,去廚房找她。

安漾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還在廚房看著巧克力狀況。

少年從身後靠近。

“上次,不是肚子疼。”他忽然說,“是頭疼。”

寒假前,原和義來,他在家發作時,騙她,說是肚子疼,可是那次,疼得他眼前發黑,幾乎失去了神誌。

這幾天,複發得很嚴重。

他知道,他們肯定打電話給安文遠過了,他能和她繼續這樣待在一起的日子,過完一天,可能少一天。

少年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緊緊抿著唇,垂著長睫。

這一句話沒頭沒尾的,安漾卻很快想起來了,那次把她嚇得夠嗆的突發事件,原來是因為頭疼?

“最近,也有。”他垂著眼。

安漾走過,輕輕在他太陽穴上揉了揉,“是因為學習太緊張了嗎?”

因為太想和原燃考上同一個大學了,她最近,一直都強行讓他看那些不擅長的東西,各種題寫作題,他也一直都聽話,每天都乖乖寫完了。

這麼看,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他搖頭,“以前就有,還會做噩夢。”

安漾還沒說話。

“吃藥了。”少年飛快補充,聲音極少見帶了急切,“已經好了很多。”

意識到他似乎根本不想在她這裡求到什麼回答,而隻是在傾訴一個事實,安漾沉默了。

“那你再頭疼或者做噩夢了,就告訴我。”她輕聲說,“要是再厲害的話,我們就一起去醫院,讓醫生幫你看看,好嗎?”

少年還有些僵硬。

她知道原燃以前晚上就經常睡不好,但是沒有想到過,居然會是因為噩夢。

“我把手機放枕頭旁邊,晚上不關機。”女孩眨巴眨巴著鹿眼,“你要是做噩夢睡不著了,就打電話或者發信息給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大半夜都可以的。”

她靠得很近,一點沒有疏遠的模樣,女孩踮起腳,溫軟纖細的手指,輕輕觸到他的耳朵,在他發上揉了揉,動作極其溫柔,安撫又包容。

原燃終於一點點鬆懈了下來,乖乖點了點頭,“嗯。”聲音帶著淺淺的鼻音。

因為近期的失眠和噩夢,那雙漂亮的黑眸下還帶著淡淡的黑,但是掩不住的唇紅齒白,好看誘人到晃眼。

這樣一個蒼白俊美的少年,一瞬間,在她手指下,完全被順了毛,自覺而乖順的收斂起了所有的尖爪和銳利的牙。

安漾覺得這樣的他,簡直可愛死了。

所以接下來,他不會告訴她,他還怕黑吧?

安漾被自己的猜想逗樂了,“好了,要嗎?”她抽出已經冷卻定型的巧克力,洗乾淨手,拿出一塊,見他沒接,似還在出神,她乾脆踮起腳,順手塞進了他嘴裡。

少年直接咽下了那塊巧克力。

指尖,感覺到一點濡濕,她猛然抬眸,隻看到他輕輕舔過薄唇,專心吃著巧克力,小虎牙若隱若現,似渾然沒留意。

安漾觸電一樣收回了手指,耳尖紅通通的,強忍羞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回身收拾起了盤子。

吞下那口巧克力,少年沉默著看著她纖細的背影。

他不敢告訴她完全的真相。

診斷書,醫生的話,身邊人畏懼的眼神,從小到時候開始,女人尖利的聲音,日夜不息在他耳畔邊回響。

如果她都知道了,還敢像現在這樣,擁抱,親近他麼。

那個無法控製的,自私,暴戾又可怕的他。

生平第一次,從不知畏懼為何物,也向來無所在乎的少年,感覺到了一絲迷茫。

得到後又失去的滋味,痛苦更甚於從未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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