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1 / 2)

偏執迷戀 霧下菘 11719 字 9個月前

*番外時間線:林宴大四, 安漾和原燃大一。

——

“師兄, 還有組數據沒跑出來。”已經過了十二點了,透過窗外, 可以看到校園裡影影綽綽的燈火,死死盯著電腦屏幕的男生揉了把眼,靠在了椅背上, 端起一旁已經冷掉了的咖啡狠狠喝了一大口。

林宴看不出多少疲色,神情依舊平穩, 他停下敲擊鍵盤的手, “剩下的明天我來處理, 今天太晚了,都先回去吧。”

他們在的這個實驗室是在安教授名下,但是現在,安文遠不在,林宴就是為頭的大師兄, 加之他平時為人溫和沉穩,所以, 大家都聽他的。

湳安的冬天, 天氣濕而冷。

同行幾人有個三年級的小師妹, 宿舍樓離實驗室有段距離, 林宴對那小師妹說, “我先送你回去。”

小師妹,“好,辛苦師兄啦。”

林宴唇揚了揚, “應該的。”

他回頭交待,“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報道時間可以遲一個小時,臨時有事情來不了的,微信和我請假。“

幾番話下去,交待得熨熨帖帖,大家都聽他的,紛紛點頭,沒有半點意見,

黑燈瞎火,這二半夜的時候,又孤男寡女的,如果換了個彆人,大家估計都要猜測這師兄是不想趁機對師妹出手,唯獨林宴,大家都不會有這想法。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但凡見了林宴,第一次留下的都會是這樣的印象,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學物理,而且還學得非常之好的標準理學生。

他待人溫和,為人卻也很有分寸感,大學本科四年,沒有交過一個女朋友,有人私底下八卦,據說他以前在高中時,在湳附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風雲人物,惹無數妹子競折腰,但是,據可靠消息(主要來自他親妹),林宴以前也沒有過任何一個前女友。

林宴這段時間事多,除了帶著這幫實驗室的小師弟師妹,自己手頭還有論文在寫,他計劃碩士畢業後繼續升學,就得在這幾年時間內想做出自己的成績來,林宴做事有條不紊,人生規劃得一絲不苟,生活按部就班的走著,朝著他的目標前進,沒有任何可能的乾擾因素。

從湳大物理樓出來,拐角有個紅牆小咖啡館,做得複古風,裡麵一直放著,因著離教學樓近,有不少人愛去,點杯熱咖,再點個雞肉三明治墊墊肚子,又急匆匆繼續去趕下午的課程了。

林宴現在住在校外,下午他還有節課,實驗室也還有大堆的事情等他處理,所以他乾脆不準備再回家,直接就留在學校了。

丁彥秋和他久不見,打電話提前約了一起吃個便飯,他從物理樓出來,便直接去找丁彥秋。

進了咖啡館,暖氣撲麵而來,林宴輕聲呼了口氣,把外頭的灰色大衣脫下,落出了內裡筆挺的深藍色襯衫,袖口挽得一絲不苟,露出一截修長乾淨的腕骨。

丁彥秋在他對麵坐下,手裡掂著菜單,嘖了兩聲,“你看你這一身,不像是學物理的,像搞金融,不對,學保險的,成天穿得人模狗樣,拎著包在外麵騙人填保單。”

丁彥秋也是湳大本碩,和林宴同級,不過是計算機學院的,因為雙方有些課程交叉,導師關係也不錯,算是認識,在上次林宴幫他解決一個問題後,又有幾次學業上的合作過,倆人徹底熟了起來,丁彥秋是個自來熟的,有事沒事就喜歡找他。

林宴麵上也沒有什麼怒容,慢條斯理解釋,“學保險和賣保險差得遠了,比如我們學校保險碩士畢業,去保險公司,一般都是從事保險產品的精算設計,而不是親自上門去推銷保險……”

丁彥秋舉手,“停停停,我不是來你這上保險課的。”

他頓了頓,“我的重點是,你穿的人模狗樣,

“衣冠禽獸。”

“斯文敗類。”

林宴,“……”他怎麼想都想不清楚自己和這些詞能扯上什麼關係,隻能將其歸結為丁彥秋是個二半文盲。

“四處撩妹,撩完不管。”

丁彥秋道,“你看,你還記得文眉嗎?”

林宴眉頭微皺,思索了片刻,顯然沒想起來,“誰?”

丁彥秋大叫,“你看,還說你不渣?就上次我和你一起在胡教授那裡回來那次,我們班那個叫文眉的妹子,看你撩妹聊的,下雨人沒帶傘,你把自己傘給了人家,還騷包的說不用再還了。”

林宴,“下雨了,我們不走她走,我不給她傘,讓她淋雨回去麼?”

丁彥秋,“人家可不是這麼想的,回去就春心蕩漾了,和我發微信問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林宴,“……”

丁彥秋拿起一塊三明治,吃得風卷殘雲,悶悶出聲,“媽的,當帥哥真好。”

他牡丹了二十年,怎麼撩都沒人理。

越想越氣,氣得他直接噎著了,被嗆得直翻白眼,林宴恰到好處給他遞過一杯檸檬水,丁彥秋一飲而儘,半晌抹了把嘴,終於平息。

他看了眼林宴,哼了聲,“你倒也不是最帥的,就是會撩。”

林宴不和他爭辯,隨意一笑,安靜吃自己的飯。

丁彥秋,“你不信是吧,我們院有個本科師弟,長得叫一個帥,比你帥多了——我看絕對的校草級,我看比現在一些鮮肉都好看,就性格冷得和冰塊一樣,誰都不搭理,日,開學這麼久,一個組裡做事,老子沒聽他說過超過五句話。

“——隻理自己女朋友,就沒見那麼多敢糾纏他的女的。”

林宴輕哂,端杯喝了口摩卡,隨口道,“一心一意,不是很好?”

他有個妹妹,是家裡這輩最大的男孩,生活環境,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形成了謙讓溫潤的性格,會包容,不急不躁,安文遠自小對他讚不絕口,說他是男孩子最理想的性格,但是,從骨子裡,林宴是個很執拗的人,甚至,有幾分自己都沒有察覺出的叛逆。

物理不是家裡想讓他選的科目,

讀博,做學術,也不熟家裡給他籌劃的未來。

開始讀研究生後,家裡開始隱隱催起他找女朋友。

以前,林希覺得自家哥哥以後到了年齡,就會自然而然去交女朋友或者參加家裡給辦的相親,然後很快給她娶回一個乏善可陳的嫂子。

可是一直到現在,他身邊也沒有任何一個關係親密的女性朋友。

林宴十幾歲在湳附上學時,就是學校裡很有名,尤其受大票低年級師妹歡迎,他留在湳大表彰窗裡的那張十六七歲的照片,少年平視前方,整齊的海藍色校服和黑發,一雙溫潤的黑眸直視鏡頭。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做什麼不急不緩,大家都習慣他能把一切都處理得完美,正遇到了他不想做的事情,一時居然都沒了招數。

林家或多或少都在為這件事情發愁。

以前林家父母都覺得,軟軟就是他們最好的兒媳人選,青梅竹馬,天造地設,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安漾明白無誤的隻把自家兒子當哥哥。

林希有點愁,“你說,我哥怎麼就還沒碰到一個喜歡的。”

她嘀咕,“原燃那種性格那麼可怕的,在你麵前都能那樣。”

兩個小姑娘躺在一張床上夜談,聽到原燃名字,安漾臉紅了一下,抿唇笑了笑。

宴哥屬於外熱內冷,對什麼都波瀾不驚,實際上,他很理性,安漾覺得他在這件事情上一定也是有自己的什麼堅守,外人說什麼都沒用。

至於原燃,和他截然相反,冷淡孤僻的外表下,他感情純粹,率直而熱烈,甚至像焰一樣灼人。

和他的名字一樣。

林希翻了個身,“我就想不明白,我哥怎麼就沒有喜歡你,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們真的能當一家人的。”

之前也一直很順利,安漾身邊沒有彆的親近的男生,林宴旁邊也沒有彆的親近的女生,林希一直覺得,隻是他們還沒開竅,假以時日,他們肯定能成一對,畢竟各方麵都那麼般配。

可惜半路出來一個原燃,把安漾占得死死的。

安漾和林宴關係開始疏遠,仔細想起,也是從那年原燃來安家後開始的,原燃對她占有欲太強,彆說林宴,連她都麵臨被趕走的風險了。

林希誇張的歎氣,“彆到時候我哥七八十了,還沒結婚,還是個老處男,在那裡繼續鼓搗他的數據……好慘,我們林家都要絕後了。”

安漾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眼角兒紅紅的,林希趁機去撓她癢癢,兩個小姑娘鬨成一團,屋裡滿是笑聲。

*

與此同時,被議論的當事人毫無察覺。

離開學校時,已經是又快午夜的時候。

飄了點小雨,不大,但是混著這一層冬寒,便格外寒涼一些。

林宴住處就在學校不遠處,步行十分鐘就到,他帶著傘,走過熟悉的紅磚路……但是,這一次,好像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

流浪狗嗎?

他聽得牆角垃圾桶旁,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一帶許多流浪貓狗,大半是被遺棄的寵物,失去了獵捕能力又被主人拋棄,林宴時常會在自己包裡備上一些食物,見到了便喂一點。

雨下的大了點,那盞路燈似乎是壞了,林宴拿著狗糧走近時,什麼都沒看清,便聽得角落裡傳來一聲大叫,“你乾什麼?”

好巧不巧,天邊閃電閃過,路燈燈光閃爍了好幾下,忽然亮了起來。

不是什麼流浪狗,是個小姑娘,淋得濕噠噠的,蜷縮成一團,縮在垃圾桶旁,一雙黒黑的大眼睛睜得大而圓,滿是警惕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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