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對著我脖子上掛的紅色羽毛盯了許久, 久到我忍不住問:“森先生,你究竟是在看羽毛還是在數毛?”
“我在感受。”他說,“安吾君, 你是怎麼祈禱的?”
阪口安吾在走進港黑大樓之後就有些僵硬,雖然他表麵上掩飾得很好, 但是在我把裝著澀澤龍彥頭骨的手提箱交給他的時候, 我無意間碰到了他潮濕的手心。
“和參拜相同,雙手合十, 然後向神許願。”安吾說, “儀式並不複雜,也不需要供奉。”
森鷗外點了點頭,然後帶著笑意提醒我:“我還沒試過用狐狸爪子雙手合十呢。立香, 你可要抱緊我喲。”
安吾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問啥。
剛才我本想把項鏈解下來讓森鷗外看個清楚,但不知為何, 也許是阿周那的神力捏合得太牢固,鏈子又太短, 總之羽毛項鏈取不下來了。我又不可能撅著個屁股彎腰把羽毛湊到森鷗外麵前,隻好把他抱起來, 讓他趴在我懷裡仔細觀察。
黑毛的狐狸向後一靠, 將身體的大部分重量托付給了我的手臂, 而他將雙爪抬起, 肉墊對著肉墊,“噗”地相對著拍了拍。
“這片羽毛所代表的神明啊。”
森鷗外不緊不慢地說著,雖然是在祈禱, 但更像是在通知。
“我是一介凡人森鷗外, 並沒有什麼能夠回報給你的。所以, 你要是願意,那就大發慈悲,就當是隨手做個善事,動動手指將我變回人形。若是不願意,我們也不用在這裡耗費太多時間,我會用自己的辦法擊敗頭頂上那個把自己當做神明的家夥。”
“神,你意下如何?”
係統在我腦袋裡問:【森鷗外人形的時候帥嗎?】
我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對他的印象隻有上次我在牆頭的驚鴻一瞥:“好像……長得是挺不錯的,就是那次他沒怎麼打扮,頭發很亂,胡子也沒刮,應該沒到顏值頂峰。”
羽毛微微地開始閃爍,發熱。
[真是個傲慢又誠實的人類。森鷗外,你很有趣。]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是神在說話嗎?!”
森鷗外和安吾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是你在說話。”森鷗外說。
也許是我正戴著羽毛項鏈的緣故,神明以希臘神話中附身神廟巫女的方式,借著我的聲音開口了。
這種感覺非常玄妙,就像是彆人把著我的手寫字一樣,我不受控製地張嘴,用稍高亢的聲音對森鷗外說道:
[你很幸運,不如說,你們都很幸運,因為你們碰到的神是我。]
[神明大多喜怒無定,即使一時興起幫助了人類,事後也會收取超額的報酬,或者用惡劣的方式滿足他們一時的願望,帶來後續無窮的禍患。]
[而我不同。]
神用我的嘴發言之後,我小聲問:“你哪兒不一樣了?為啥就你清新脫俗呢?”
[因為我現在是個好神!和宙斯他們不一樣,我看到帥哥隻會在表麵上欣賞一下,不會乾出那種把帥哥抓走強迫他跟我生小孩的事情!]
我吐槽:“你們對‘好神’的定義可真隨便。”
[你咋這老多廢話,變不變了,還變不變了?]
我無辜道:“我就問問,你怎麼還急眼了呢?變,當然變,超級變變變都行。”
森鷗外打圓場:“孩子還小,神你大人有大量,彆和她計較。”
[小什麼小,門農17歲的時候孩子都有了——唉,行吧。把你變回去很容易,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
安吾和森鷗外都神色一凜。
“什麼條件?”黑狐狸問。
神開口:
[一會兒我會把你變成你一生中最帥的樣子,所以在年齡上可能會出現一些偏差——如果你是那種越老越帥的人,那一會兒你也許會直接變成帥老頭。]
森鷗外:……
不是,你這顏控得也太可怕了吧!你們希臘神都是怎麼回事???
我擔憂地看向森鷗外,他搖搖頭,道:“我能接受。”
我輕聲問:“森先生真的沒關係嗎?萬一你真是越老越帥的那種——”
森鷗外說:“我一直很帥。”
我:……彳亍。
[好。那麼,我會回應你的祈禱,森鷗外。]
一雙赤紅的羽翼頃刻間在我背後展開,宛如裹著赤焰的鳳凰之翅,在神明的低語聲中合攏,將我和黑狐狸同時包裹在了溫暖的無數細小光芒之中——
[彆薅我毛!]神尖聲叫,[藤丸立香你的手怎麼這麼欠呢!?]
我連忙收回手:“哦對不起對不起,主要我看到安吾他們那麼寶貝的羽毛在你這兒竟然有這麼多,沒忍住就想揪兩根下來,回家之後拿給博士他們一人一根……”
神:[你家有多少動物你心裡沒數嗎?!那還不給我薅成斑禿?!]
我理直氣壯:“神怎麼可能斑禿呢?你把羽毛重新長回來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