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嘴角帶著似乎永遠不會消退的淺笑,他憐憫地看著我東問西問,說:“這裡隻有你,和我,還有她。沒有其他人能回複你。”
距離那片濃霧隻有一步了。我停下腳步,最後一次抬頭望向隨著白日升起而漸漸消失的那個天際小黑點。
“不用和她打個招呼嗎?”
“不用,她可能並不會樂意見到我們。”男人輕鬆道,“走吧,距離那個東西隻有一步之遙了,我想你應該也很想見到它吧,喬斯達小姐。”
我在追隨著男人邁出腳步、穿越濃霧時,實在是沒有忍住,小聲逼逼了一句:“可我也不叫喬斯達啊。”
男人已經鑽進了霧氣,似乎是沒有聽清。
“真是的,人家明明是叫藤丸立香……”我嘀咕著跟在他身後,“什麼喬斯達小姐又喬斯達的,就算我再喜歡看jojo係列我也不可能變成喬家人——啊,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他站在我身前,一動不動,仰頭震驚地凝望著麵前的一片星河。
在濃霧之外,我們所到達的是銀河。
太空並不是純然的深黑,無數擁有著瑰麗色彩的星雲為暗沉的畫布塗抹上了人類所能想象到的最為美麗的絢爛之花,每一顆星星都在距離我們非常遙遠的地方閃爍,穿越光年,在我的視網膜上烙印下它的光芒。
“……是星空啊。”他說。
“嗯,是星空啊。”我應和道。
不過……為什麼在那一片山清水秀的山與海之外,會是這樣的星海呢?我們難不成剛剛穿越的是大氣層?
“你……”男子拉開距離後轉身看我,沒有高光的雙瞳含著多種情緒交織的閃爍,“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啊,咕噠·喬斯達。”
我:…………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這回我可真的覺得有問題了。
“你到底是誰?我們又是在什麼地方?”我感覺來到這片星空之下,方才在霧氣後混混沌沌的感覺也一掃而空,大腦也能正常轉動了,“我好像並不認識你?而且,你究竟是從誰那裡聽說我叫咕噠·喬斯達的,我好像就編過一次這個名字——你認識猗窩座?”
魘夢:西馬塔,被發現了!!!
剛才籠罩在腦中的迷幻感被驅散後,我漸漸找回了思索能力還有記憶,眼前這個男人也熟悉起來。他的樣貌我還是沒能在腦中找到對應,可是,這聲音……
我試探性地問:“我們這是在哪兒?”
魘夢回望著我,似乎是在評估我到底猜到了什麼。在片刻的沉默後,他回答道:“夢中,我們在一個人的夢裡。”
“那,我們現在這是去乾什麼?”
魘夢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正在慢慢掌握回主動權:“我在帶你去找離開夢境的鑰匙。很快了,我感覺到,很快就能找到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心有靈犀般地在星海下望見了一枚懸浮於夜空中的明珠。
就是那個嗎?
“沒錯。”魘夢從袖中探出了一柄小尖錐,安穩地遞到我手邊,“用這個去把珠子敲碎,隻要輕輕地敲一下,你就可以從夢裡醒來了。”
我接過小尖錐,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是該把它撇掉,還是直接拿著它給魘夢的腦殼來一下子。
大哥,你真以為我沒看過無限列車篇嗎?
無論這是誰的夢,隻要我給那顆代表著一個人精神實質的珠子來上一下,那這夢境的主人就會死。
這是要我親手殺人啊。
魘夢看出了我的猶豫,他輕聲勸誘道:“彆怕,你不會遇到任何阻礙的。隻要輕輕地、輕輕地用錐子在上麵敲一下……”
我舔了一下嘴唇,將尖錐換了一隻手拿。現在我左手捏著用魘夢的指甲做成的錐子,右手隱在袖中,暗暗地積蓄起金色躍動的波紋,隨時準備找到機會給魘夢這家夥臉上來一拳。
像這種輔助定位的鬼,正麵硬碰硬打架應該不會很厲害吧?
我敷衍地掃了一眼依舊在星海下一沉一浮、看起來絲毫不覺發生了什麼的無憂無慮的珠子,讓魘夢以為我確實在考慮把它敲碎。但就在我收回視線的前一秒,珠子上“唰”地閃過了什麼。
……啊,不。我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眼花了。
方才明明隻有一顆珠子的地方,此刻卻升騰起了黑色的熾焰。這應當不是我的幻覺,因為魘夢很明顯也看到了,而且他表現得比我還震驚——
“怎麼會、不可能!除了我還有她,沒有第三個人能進入這片無意識空間!!!”
“怎麼不可能。”
熟悉而冷淡的聲音隨著熊熊燃燒的黑色焰火一道升騰,在黑火和電光後,一麵墨綠色的披風獵獵揚起,以絕對保護性的姿態將那枚珠子護在當中。
“我可是一直都在這裡啊。”
金瞳的白發男人在黑焰中緩緩現形。他穿著一襲墨綠色的西裝,托著那枚夢主人的精神實質之珠,像是電影裡那些神秘而帥氣、衣著考究的特工一般在我們麵前站定,然後用空餘的那隻手向上抬了抬寬沿禮帽。
“許久沒有這樣麵對麵了,共犯者。我以為你會在種種遭遇過後變得成熟一些,沒想到卻還依舊這樣沒心沒肺。”金瞳男人微微一笑,“不過這樣也很好,笑是消解黑暗最好的方式,我樂於見到你的笑容,聽見你的笑聲,這是連夢中都能傳達到的慰藉。”
“好好地在一旁開懷吧,在長途旅行過後你應該也疲於戰鬥了。麻煩的蟲子就交由我來處理,畢竟,這可是屬於我守護的夢境,可不能容忍這樣被大搖大擺地侵入啊。”
艾德蒙·唐泰斯如是說。
而後,他也展露出了宛如猛虎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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