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113:太陽神(1 / 2)

他射中了我的翅膀。

羽箭的速度太快, 即使我已經竭力收翅閃避,但眼尖的獵手還是果斷地鬆開了弓弦。鍛鐵的箭頭被打磨得十分鋒利,它擦穿了我翅膀上可以稱之為是“肘部”的地方, 在感受到痛楚的那一刹那, 我開始下墜。

鮮血和羽毛一同在空中紛落,王子的隨從們抬頭迷惑地望著我這隻似乎過於龐大的“鷹”。有一個看起來憨了吧唧的銀發隨從抬手指著我說:“哇, 這鳥出了好多血啊,你看它的羽毛都被染紅了!”

另一個黑發隨從:“我覺得可能是因為這隻鳥本來就是紅色的?”

騎馬的紅發隨從:“……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可能不是鳥呢?”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說實在的,從空中墜落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尤其是在並沒有一個瑪修能夠拉住我的手為我保駕護航的情況下, 我隻能依靠這對並不靠譜的受傷翅膀進行緩衝。努力揮動翅膀,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距離長著承太郎臉的偷獵犯罪分子越來越近,同時也距離沒有任何氣墊軟襯的堅硬地麵越來越近, 絕望的我此刻心裡隻有一首歌在循環播放:

《揮舞著翅膀的女孩》!

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 遇到愛,不懂愛,從天上, 掉下來——

看著一邊胡亂揮動翅膀一邊在嘴裡念念有詞唱著什麼的我, 那位王子卻做出了十分果決的應對行動。他將手中的長弓向身後一挎,雙腳猛然一夾馬腹:“起!”

黑色的高頭大馬被踢了肚子一時吃痛,揚起兩隻前蹄“噅——”地就以後肢為支撐高高立了起來。穩穩坐在馬背上的獵人向天空伸出雙臂, 直直迎向了墜落的女神。

此時,我腦中恍惚閃過幾幀相似的畫麵,就好像曾經在什麼時候,也許是很久以前,又也許是在哪天午睡的夢中, 也有過這樣一個模模糊糊的王子在馬背上向我伸出了手。

是誰呢?

這個正在墜落的“我”,又是誰呢?

當王子的雙手牢牢地將我接下,滴血的雙翼也好好地收攏在他懷中後,我突然明白了此刻怦然心動的來由,也明白了自己身在此刻的某個使命。

“你是誰?”我顫抖著聲音問。

發抖並非是因為害怕這個人,而是對於這個古怪現實荒誕卻又實際存在可能性的戰栗。隱隱地,我已經在心中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但是當獵人開口,給出了那個確鑿無疑的答案之後,我的心還是猛地向下一沉。

“特洛伊王拉俄墨冬之子,提托諾斯。”

承太郎……不,提托諾斯俯視著我,全然陌生卻好奇地打量著他射下的獵物。他隻是長著承太郎的臉,我非常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人隻是長著承太郎臉的另一個人,他是厄俄斯心心念念卻化作了蟋蟀的戀人,也是我現在在神代所謂“命運”指引下必定要邂逅的npc。

“你呢?”他反過來問我,“長著翅膀的美人,你又是什麼人?難道是水澤的精靈嗎?”

神代的人對於幻想種之類的東西倒是司空見慣,我也不用絞儘腦汁編個什麼“我吃了肯打雞長著六個翅膀的雞做成的香辣雞翅所以也轉基因長出了翅膀”這種瞎話。順理成章地,我張口,半是出於本心,半是由什麼冥冥中的奇異力量操控,說:

“我是厄俄斯,許珀裡翁與忒亞之女,赫利俄斯的妹妹,黎明女神厄俄斯。”

提托諾斯微微變了臉色,他身後也接連探出那三顆顏色迥異的隨從的腦袋。我掃了一眼那三個隨從,然後驚愕地發現那個黑發的隨從赫然長著東方仗助的臉。

不是,這,這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哇,是女神誒!”仗助瞪圓了他的雙眼,活像吃驚的小狗,“她果然不是鳥!”

那個長著一綹超長卷曲劉海的紅發青年無奈:“我早就說了……”

是你嗎花京院?!

“黎明女神,是那個每天早上駕著金車為太陽神開路的黎明女神嗎?”銀發沒有眉毛的隨從大聲嚷嚷起來,“哇,提托諾斯你可太厲害了,你把女神射了下來,那以後是不是就沒有黎明了?到了該天亮的時候天空就不會慢慢地變亮,而是‘唰——’地,‘唰——’地一下就亮起來了哦!”

我:?

波魯那雷夫你在說什麼鬼話呢?

你們三個又是怎麼和承太郎一起被嫁接到這個時代的人頭上的——而且看起來就連智商也被嫁接過來了!

空條·提托諾斯也看向我收攏在身後緩緩滴血的紅翼,他的臉上出現了不太該是承太郎應該擺出的神情。特洛伊的王子蹙起眉頭,歉意地問:“你沒事吧?還能飛嗎?”

我不自在地抖了抖翅膀,牽涉到傷口引起了一陣刺痛:“不知道,可能沒法飛了……”

這時候,提托諾斯提出了一個非常誠懇又合適的建議:“作為賠禮,女神要不要來我們特洛伊養傷?”

特洛伊?

我微微偏頭,跨過這一小隊人馬,看向了他們身後那座巍峨的人類城邦。

赫爾托斯大叔和帕裡斯的家鄉,阿喀琉斯、奧德修斯曾經奮戰過的地方。隻是現在這裡的人們還未曾經曆那場神明都紛紛下場的慘烈大戰,木馬也還沒有進城,剛剛興起的城邦還是繁榮又幸福的樣子。王子的箭矢不用對準同樣身為血肉之軀的凡人之敵,他們每日的煩惱隻是如何外出打到最好的獵物,天上掉下來的女神也僅僅是標注進這樣平和生活的一個小小驚歎號。

但是……

【不,你不能留下來。你接下來應當做的不是尋求安逸,而是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分析現狀,努力回到自己所屬的世界中去。】

“不用了。”我用極大的意誌力逼迫自己搖頭,“這隻是一次意外,我不會怪罪你,也不會怪罪特洛伊。這種小傷我隻要回奧林匹斯山上就能很快養好,就不必去特洛伊了。”

我努力想從提托諾斯的馬背上爬下來,笨手笨腳地扒著馬鞍、伸腿想夠到地麵。提托諾斯很有眼力見地扶了我一把,半拖半抱地將我穩穩地放回到了地麵上。

“但我仍然需要為誤傷了女神的事情付出代價。”提托諾斯溫和地說,雖然頂著承太郎的那張濃眉大眼的臉,看起來怎麼也沒有溫柔的樣子,“若是女神今後需要,特洛伊的提托諾斯隨時恭候,願為您助一臂之力。”

你能幫上我什麼呢?我忍不住想,隻要你彆像是原本命運線中那樣跟厄俄斯談戀愛就再好不過了!

雖說這具身體屬於一位強大的女神,但我一點神力都不會用,隻能勉強用之前埃爾梅羅二世老師和南丁格爾教過的方法用魔力對傷口進行治療。幸運的是,神代空氣中魔力因子“瑪納”的含量非常高,再加上這具身體內部魔術回路的異常出色和強大,原本使用“藤丸立香”身體時僅僅能夠對傷口進行止血的治愈魔術竟然能在短短幾秒內就能將箭傷愈合。

隻是……隻是我沒學過生發的魔法,導致那塊傷口雖然愈合了,但是沒能補充相應的羽毛,結果翅膀邊緣滑稽地禿了一小塊,露出了嫩粉色的肌膚。

我隻能假裝斑禿是奧林匹斯神明的時尚(宙斯:啊有嗎?),抖抖翅膀,矜持地說:“你看,這點傷口根本不算什麼。至於報答,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

提托諾斯微微欠身:“隻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女神。”

“你知道喀戎在哪兒嗎?”

提托諾斯稍一愣:“您說的是那位睿智的賢者,人馬喀戎嗎?”

我連忙點頭:“是的,是他!”

提托諾斯沒有立即回答,他回身向隨從們打了一個招呼,三顆顏色各異的腦袋都湊了過來,幾個人頭挨著頭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會兒,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提托諾斯給出了答案。

“他住在伯羅奔尼撒半島東南角的瑪勒河旁,大家都說那位賢者住在那裡教授知識。也許你去那裡能夠找到他。”

本外國人稍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伯羅奔尼撒半島在哪兒?”

提托諾斯沒開口,他身後的銀發隨從倒是小聲嘀咕起來:“厄俄斯女神不是每天早上都會駕著金車從大地的東方飛向西方嗎,你難道在開車的時候不會低頭看看地麵?”

我有點尷尬:“那什麼,我眼神不好……”

提托諾斯隻好用他的小刀在地上給我畫了張簡易地圖。用後世的地理學眼光來看,他們特洛伊是在現代的土耳其境內,想要到達海另一頭希臘的伯羅奔尼撒半島得橫跨幾乎整個愛琴海。

那我能怎麼辦呢?

隻能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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