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移動的人群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麼停下來?
餘樂踮起腳,感謝他父母給了他一個還算不矮的身高,雖說練跳水對他有不小的限製,但練滑雪卻恰恰好。
而此刻,他隻要踮著腳,就可以看見前麵的情況。
水木朝生竟然停下來了。
就在剛剛他們站著的地方。
所以,是因為白一鳴嗎?
白一鳴在自由式滑雪的國際影響力,甚至比何宇齊還要高,更不要說是與他進行項目競爭的水木朝生,應該是一眼能夠認出人來吧。
說什麼呢?
就在餘樂猶豫著,要不要再擠上去的時候,柴明從人群的側麵黑著臉走了出來。
哦,看來隻有小白被溫柔地包裹,柴爸爸則是被擠走了呢。
餘樂向柴明靠過去,說:“水木朝生?”
柴明點頭,並且放聲喊道:“白一鳴,走了!”
沒有人回答,但等待了三秒,人群如摩西分海,背著滑雪板的白一鳴,像雪山劍客,透著一絲瀟灑韻味,走了出來。
沿途,有人在舉著手機拍照,還有女孩用嬌滴滴的聲音喊著:“白桑~”
在白一鳴的身後,水木朝生就趴在護欄上,看著白一鳴的背影,痞氣十足地笑,然後那雙細長的眼睛突然一動,視線落在了餘樂的臉上。
很淺,很淺地看了一眼,然後飄開了。
這位被R國稱為“稱霸時代·王般男人”的黃毛小子,繼而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柴明的臉上。
餘樂的眼膜被這個人臉側亮晶晶的光閃了一下。
移開目光前,他困惑地想,染頭還戴耳釘,R國的運動員管理也算很嚴格,這樣可以嗎?
白一鳴再度領隊出發,餘樂走出二十米遠又回頭看了一眼,弧形的護欄在繞到另外一端的時候,終於讓他看見了水木朝生的全身。
穿著黑白色滑雪服的男人,正在雙手合十地說著什麼,粉絲不情願地散開,水木朝生便朝這邊追了過來。
邊走邊回頭的工夫,白一鳴已經帶著他們來到了入口的位置,有一名白人麵孔的工作人員在這裡看守,他不認識白一鳴,抬手攔下了他們,用英語驅趕道:“你們必須要在外麵,這裡是專用場地,不對外開放。”
白一鳴似乎也沒有遇見這種事,他為難地看向柴明,柴明隻能又去拿手機。
這時,水木朝生終於趕了過來,隔著老遠就用口音很重的英語說:“放他們進來吧,他們已經得到出入許可了,你可以去找老約翰要文件。”
說話間,水木朝生來到近前,似笑非笑地看著白一鳴:“我一直以為你要比賽才過來,為什麼又來了?不是說過不想滑了嗎?”
餘樂聽不懂。
因為跳水從來不需要外教。
他們跳水隊的運動員,英語水平差的初中英語老師都得哭倒在講台上。
但語言的障礙,在當下高科技的社會下,並不會成為溝通的障礙。
餘樂從背包側麵的口袋裡拿出翻譯器掛在了耳朵上,按下的時候收錄聲音,抬起的時候進行翻譯,有點麻煩,但他也算勉強聽懂了兩人的交談。
水木朝生說:“上次分開後,我以為不會再見到你,但你還是參加了全國比賽,我看見了你的比賽視頻。”
又說:“我以為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你不會再滑雪了,你為什麼又來了?”
還說:“所以今年你還要在未成年組嗎?欺負那些小孩兒?”
翻譯器的情感傳遞簡直就是個“渣”,餘樂又聽的斷斷續續,唯一明白的就是白一鳴更早前就不想滑了,而且他和水木朝生應該也是朋友吧,以R國人的社交禮儀,說話會這麼不客氣,恐怕也隻有關係足夠好的時候。
但餘樂又可以從白一鳴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他並不是很喜歡眼下的狀態,嘴角抿的很緊,眼底也沒有遇見老朋友的高興,總之和每次在他身邊的那個白一鳴,完全不一樣。
這是朋友嗎?
朋友在一起難道不應該開心,打心眼兒裡感覺到快樂。
情況似乎有點複雜啊。
水木朝生的話有點多,翻譯器根本翻譯不過來,餘樂聽了一會兒頭暈腦脹,不再按下翻譯器。
這時,水木朝生終於停下說話,看了一眼在後麵站著的餘樂和柴明,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白一鳴沉默地往前去,氣壓有點低啊。
應該是……不太喜歡這個小子吧?
他們走到一旁,護欄邊上擺放著一排排的木質座椅,上麵擦拭的很乾淨,沒有一絲水漬。
在這裡,他們整理出了滑雪用品。
曆時一個半小時,終於要開始訓練了。
柴明應該是對這個時間很不滿意,眉心緊緊地蹙著,嘴裡沒說話,目光卻一直在催促餘樂他們開始訓練。
坐纜車上山。
從高處往下看,這裡確實是一個非常專業的訓練中心,坡麵障礙技巧左側,距離不過百米遠,就是一個巨大的U型場地,右側則是一個區分了難度的雪上技巧訓練道。
空中技巧的訓練區還要遠一點,如果柴明要同時帶他、何宇齊和白一鳴訓練,估計一天訓練下來要走上兩萬多步。
訓練場上都是人,不單有亞洲麵孔,也有歐洲麵孔的運動員在訓練,每個賽道都不停的有人滑下來再上去,到達坡頂的時候,餘樂發現這裡還有人在排隊。
可見訓練效率應該不高。
餘樂不確定這裡是不是更適合自己訓練了。
賽道難度確實有所提高,已經很有當前坡麵障礙技巧職業比賽的風格,但人太多了,一個小時都滑不了幾次。
“你不滑U型嗎?”餘樂排在隊伍後麵的時候,問白一鳴,畢竟那才是他的主項。
白一鳴說:“先滑兩次這個。”
餘樂覺得自己不需要人陪,但白一鳴的好意他收下了,“謝啦!”
兩人的交談,讓排在隊伍前麵的人回頭,繼而很多人認出了白一鳴。
“白!?”
“你好!”
“@!¥@¥#@¥”餘樂聽不懂。
總之,在這個地方,餘樂再度變成了一個“小透明”,安靜地看著白一鳴做著他很不喜歡的人際交往,年輕人的臉繃的緊緊的,一點都沒有受到關注的喜悅。
白一鳴離家出走失聯的事就發生在前幾天,餘樂不得不去想,白一鳴或許是真的不喜歡滑雪啊,連著這個運動帶來的名氣和人氣,都成為了他的負擔。
隊伍太長了,前麵等了足有十多個人,還沒排到他們,水木朝生就跑了上來,和他一起上來是還有一名頭發自然卷的男人,年紀也不大,但神態眼神卻比水木朝生成熟了很多。
對方在和白一鳴打過招呼後,是唯一將目光真正停留在餘樂身上的人,微笑著介紹自己:“你好,我是小山則江。”
哦!
R國同樣很有名的一位坡麵障礙技巧運動員。
餘樂努力記下對方長相的同時,握上那隻遞到自己麵前的手,自我介紹:“我叫餘樂,是白一鳴的隊友。”
小山則江又在說話,但沒有把翻譯器帶上來的餘樂就聽不懂了,求助地看向白一鳴。
白一鳴說:“他說他見過你,也看過你的比賽,知道你是今年國內比賽的冠軍,很高興認識你。”
餘樂笑,搖著小山則江的手:“我也是,也看過您的比賽,是我的前輩。”
白一鳴用英語翻譯,餘樂雖然英語差,不代表他不知道白一鳴說了更多的話,而且這兩位滑雪界的大神,看著他的目光也越來越怪。
餘樂僵笑,在心裡腹誹,這個小白頂著一張小老頭的臉,不知道又給我戴什麼高帽子呢?
果然,白一鳴再給餘樂翻湧的時候,說:“他們覺得你很厲害,可以在跳水取得那麼好的成績後,在滑雪也進步的這麼快,非常棒。”
餘樂:“……”
咱就不能不提跳水的事兒?
我要是能在跳水真的拿到好成績,隨便奪金摘銀,我還滑什麼雪啊?
作為碧波池的“逃兵”一個,餘樂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個陰影,但這也不能怪小白不是嗎?
看著小白眼裡掩飾不住的崇拜,餘樂隻能笑:“知道了,我會更努力,在自由式滑雪上也達到一個滿意的成績。”
白一鳴翻譯給這兩位R國的選手,小山則江的城府明顯深了很多,臉上隻有一貫的笑容,並且一副大受感動,被激勵的模樣。
但年輕的水木朝生卻沒能掩飾住眼底的輕慢,由而那淡淡的笑容裡也透著一絲譏諷,就像在說餘樂,華國的冠軍而已,在我眼裡又算的了什麼。
餘樂隻當看不見,平靜地為華國做著最標準的“運動外交”。
從骨子裡透著從容冷靜,以及自信。
這些元素來自於“夢之隊”的強大,同時也來自於他對自己滑雪潛力的信心。
無論你們現在多強,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我早晚會成長成你們懼怕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賽詩會”,
時間到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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