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就:“……”
還有一名金色卷發的選手,在飛到高處發生意外,慣性偏斜,似乎要往池壁上撞去,,他反應靈敏,一把抓住台沿,身體吊了在半空,滑雪仗“啪”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
“啪啪啪啪!”
他的表現,換來了觀眾的掌聲喝彩。
“……”餘樂問:“抓的住嗎?”
白一鳴說:“能。”
“那你感覺出問題了,會這樣保護自己嗎?”
“不會,我還沒有偏斜過位置。”
“嘖嘖嘖!”
白一鳴:“?”
這小子,太能凡爾賽了!
時間過的很快,好像還沒看幾場比賽,就到了集合的時間。
餘樂和白一鳴往回走,路上看見了一起往回走的孫毅,孫毅冷著臉,像是看不見他們,目光始終注視前方,很快就超到了前麵。
但沒走多遠,竹內由紀和小山則江並肩走了過來,目光落在餘樂的臉上。
孫毅看見,腳步緩緩慢下來,最後站在原地。
餘樂被這兩個人攔了下來。
小山則江是個很有禮貌的人,但是他今天的臉上沒有笑容。至於竹內由紀,原本給餘樂的感覺應該是一個比較沉穩的老大哥類型,但今天他的表情很憤怒,看著餘樂的時候,眉毛幾乎要立起來。
小山則江知道餘樂不會說外語,因而看向白一鳴,說了些什麼。
白一鳴的臉色在這個過程裡很冷,狹長的眼眸仿佛刀刃,透著吹毛斷發的鋒利,直至對方說完的瞬間,搖頭。
竹內由紀生氣了,他指著餘樂的鼻子高聲說著什麼,白一鳴一抬,打掉了他不禮貌的手。
隻是一轉眼,衝突便一觸即發。
餘樂恨死自己不會一門外語,這種明顯的“興師問罪”,他卻隻能躲在後麵。
竹內由紀被阻擋更加生氣,他抬手扒開白一鳴,衝向餘樂,無論是白一鳴,還是小山則江都試圖攔住他,幾個人推搡在了一起。
一隻手從白一鳴的肩膀上方伸出,竹內由紀跳起來抓向餘樂的腦袋。
餘樂偏頭躲開,往後退了一步。
白一鳴被撞的也往後退。
那手眼看著距離餘樂越來遠近。
一個人影擋在了餘樂的身前。
個子不高,哪怕穿著厚厚的滑雪服,肩膀依舊很窄,但仰著的下巴讓他的氣場極高,他大聲說著話,與眼前的人高聲爭論了起來。
是孫毅。
他還是站了出來。
餘樂在這一瞬間,有種莫名的感動,他抓住孫毅的手臂,說:“你問他,為什麼水木朝生不從我們身後過去,而且走我們的前麵!問他為什麼那個時間水木朝生會在更衣室裡!告訴他當遭遇情變的時候,就根本不該期待那個人還有理智!讓他們冷靜下來,大賽組的判定並不是最後的結論,我們還會繼續申訴!”
孫毅後背逐漸僵硬,轉頭惡狠狠地看了餘樂一眼。
就在餘樂以為孫毅這是要反水的時候,孫毅一臉恥辱地大喊:“白一鳴你給他翻譯!這特麼我懂個屁啊!”
餘樂:“……”
不能笑。
白一鳴處理問題向來沒有主動性可言,他一點都都沒有程文海那機鋒巧辯的能力,如果孫毅不出來,他隻會沉默地站在餘樂的前麵,哪怕被拳打腳踢,他也不會吭聲。
但如果隻是翻譯,白一鳴做的到。
他用英語快速地重複著餘樂的話,竹內由紀卻根本聽不進去,如果不是小山則江從身後抱住了他,他伸出的手,幾乎要打在餘樂的頭上。
當他動手的時候,手臂撞在孫毅的臉上,孫毅“嗷嗚”一聲,像是炸了毛的貓,亮出尖牙和利齒,就要撲上去。
餘樂伸手一摟,把孫毅拉了回來。
孫毅:“嗷嗚嗷嗚~!!”
竹內由紀:“嗚哇嗚哇~!!”
全部換成了自己的母語,這樣罵人才過癮。
不過也因為小山則江和餘樂的理智,這次的衝突也僅僅限於口舌上的爭執,而且很快就平息了。
餘樂抱著孫毅往後退,小山則江拉著竹內由紀也越退越遠,當距離被拉開至說話開始費勁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閉上嘴,“呼哧呼哧”地喘。
“你拉著我乾嗎!我們三個人,怕他個屁!”
沒了外在目標,孫毅就往身邊人發泄怒氣,餘樂自然不會生氣,連連開解:“還有比賽,這是國外,冷靜冷靜!”
“你特麼窩不窩囊!我這是幫誰出氣呢!?”
“我知道,所以謝謝啊。”
突如其來的謝謝,孫毅眼底的火氣眼見著散開不少,繼而眉心一擰,沒好氣地說:“你鬆開……鬆開!我不過去了好吧!”
餘樂鬆開手,暗自鬆了一口氣,再抬頭看向竹內由紀的時候,他也被小山則江勸了下來,但是下一秒,竹內由紀抬起手,比了一個非常侮辱人的手勢。
“嗷嗚!”孫毅的喉嚨發出咕嚕聲,張牙舞爪地就要再度撲過去。
餘樂一伸手,又把孫毅拉住了。
“彆鬨。”聲音很沉,壓著怒火,餘樂是真的生氣了,但他不能不冷靜下來,周曉陽他沒有“救”出來,不能拖更多的人下水。
“你特麼是不是男人!”孫毅血氣方剛,哪受得了這個侮辱。
餘樂暗自深呼吸一口氣,將怒氣藏在眼睛裡,對孫毅好言勸道:“走了,集合時間都過了。”
“餘樂!”孫毅大吼。
餘樂拍了拍孫毅的後背,和白一鳴一起,一左一右地將他推走。
他們回到集合點,時間還有點早,回來的人不多,但孫毅也第一時間離開他們,一臉嫌棄地回到自己的同伴身邊。
餘樂摸了摸鼻子,看了白一鳴一眼:“這事兒你覺得該動手?”
白一鳴眉心蹙的很緊,想了想,回答:“很生氣,不過現在冷靜下來了。”
“嗯。”餘樂歎了一口氣,望著遠處唏噓,“我也生氣啊,但真的不能再鬨起來。”
白一鳴不再說話,他的臉還繃的很緊,怒火的尾韻還在灼燒他,這個平複的過程還要很久很久。
後來人陸陸續續地都回來了,應該是有不少人遠遠看見了這件事,他們將孫毅圍出了一圈,了解情況。
後來就有些目光落在餘樂身上,那表情就像在說:孬種!
餘樂:“……”
我忍!
等著柴明也回來,在核對過人數之後,黑著臉說了一句:“回到賓館後,都到我房間開個會。”
看樣子,柴明也知道了呢。
溫喜德更是將孫毅叫到一旁,走一路都在嘀嘀咕咕,以溫喜德不敢扛事,還喜歡和稀泥的脾氣,安撫孫毅倒是手到擒來,等著再開會的時候,孫毅臉色也終於好了一點。
柴明的房間就是標準的標間,和他合住的正是溫喜德。
路未方留在了集訓隊那邊兒,柴明也沒更好的人選,再說成年人的交情往來要考慮太多的因素,所以那大片的“灰色地帶”,足以讓這兩個已經明確對立的人,住在一個屋簷下也能相安無事。
柴明言簡意賅:“我想說一下周曉陽和水木朝生的事。我堅信我們隊員的青白,堅信你們都有高尚的品質,絕不會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為。這裡麵的誤會我和白會長會跟蹤處理,一定會給周曉陽一個公平的真相,這是我的責任。
你們是運動員,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訓練和比賽,臨近大賽,這件事沒有議論的必要,隻會影響你們的成績。
不過我必須要說,今天在山上的衝突,你們三個人處理的很好。夠不夠男人,有沒有膽量,從來不是逞凶鬥狠,口舌之爭。
打架是流氓做的事,結局隻有一個,就是進監獄。
你們走出來,就代表華國,代表華國的自由式滑雪,我希望以後再發生這類事情的時候,都能夠冷靜下來。
隱忍、退讓、不語,不是懦弱,而是智慧和風度。”
一番誇獎,拭去了孫毅眼底藏著的最後一絲不甘。
餘樂則抿著嘴,臉上沒笑。
他覺得柴明有一點沒有說對,隱忍當然不是懦弱,而是積累,等待全麵超越和反擊,讓對方啞口無言的機會。
這口氣,他隻是暫且吞下而已。
隨後柴明又說了一下下午比賽的事情,就宣布了解散。
不過隨後也說道:“餘樂、孫毅和白一鳴,你們三個人先留一下。”
其他人魚貫離開,屋裡就剩下為數不多的人。
柴明和溫喜德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徐婉靠在窗戶邊站著,白會長坐在沙發上喝茶。
大佬們坐了一圈,將三人圍住,沒人叫他們坐,他們隻能站著,誰也不說話,對視間,便是一個漫長的審視和思考。
直到雙眼紅腫的周曉陽走進屋裡,一晚上的時間,這小子憔悴的都快變成灰了,眼神也變得閃躲不安,不敢和人對視。
這次的意外,幾乎擊垮了周曉陽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