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黛玉呆呆地看著這救下自己的人。
自己苦苦搜尋半天未得, 而現在水溶就出現在麵前,一時間黛玉微微上揚的音調中都帶著喜悅。
“林姑娘。”水溶嗯了一聲,宛若無事地重新改口了稱呼,就要將懷中的人放下。
他的動作既快又輕,可是黛玉雙腳撞到過石頭, 剛剛用力,就禁不住崴下去。
“可是扭到了?”水溶側了側頭,憑著聲音一把拉穩黛玉, 眉梢擔憂地攏了起來。
黛玉卻沒有回話。
她察覺到有些異樣。這會細看過水溶,猶豫著慢慢伸出手來,在他眼前試探性地晃了下。
黛玉無聲地倒吸了口冷氣。
那雙原本深邃的眼眸,如今一點波瀾都沒有。
“臨時受傷罷了, 以後會好的。”水溶側過臉,耳朵動了動。
他像是感受到黛玉的舉動,不等發問, 就溫聲開口先安撫了句。
會好的
我還要和玉兒求親
怎麼可以變成一個瞎子
黛玉愣愣地看著這些金字冒出來,又一一往下掉落在自己身上,腦中都是空白。
心裡沉甸甸的, 像是被字體硬生生橫穿而過似的。
她想伸出手去碰碰水溶的眼, 抬起來時, 這才發現自己指尖都是顫抖。
望著腕上露出來的念珠, 黛玉頓了頓,一直壓抑著的擔憂爆發,眼淚無聲地落下。
水溶指尖蜷縮了下, 麵上第一次帶上了惶然,語速飛快開口道:“玉兒這是怎麼了?可是腳扭傷在疼?沒事的,一會我看看就沒事了。”
他雙手圍抱支撐著黛玉,眼睛又看不見,心中焦急之下,稱呼脫口而出。
黛玉喉嚨都是乾澀,她哽咽一聲,輕輕往前靠近,將頭枕在水溶懷中。
尋找焦灼了一天,一時大喜大驚之下,她流淚時都是無聲的寂靜。
水溶感到懷中的溫度,手臂都僵硬了起來,連一動也不敢動。
好一會他才慢慢放鬆,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哪怕眼前是一片的黑暗,水溶也低頭準確地對上黛玉的位置,放輕了聲音勸慰:“沒事的,我眼睛會好起來。”
黛玉呼吸重了下,隻點點頭,認真地重複了一句:“王爺會好起來的。”
她斂去眼中盈盈水光,將心神穩定下來。
首務之急是先回去。
“我是在找王爺的途中,不知踩到哪兒就一路滾了下來。”
黛玉抬頭看了看四周,想要找出些線索:“周圍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就是平常獵區的模樣。遼遠草地、茂密叢林,太陽在天上懸掛。
一點巡邏隊的聲音都沒出現。黛玉仔細聽了聽,隻遠遠地聽到隱約水聲。
“林姑娘是為了找我出來的?”水溶關注點都放在黛玉身上。
玉兒出來找我,說明我對玉兒不一樣?
金燦燦的心語冒頭,黛玉不自在地轉了下臉,就看下一行心語又接著跳了出來。
當然是不一樣的
我和玉兒天生一對
黛玉目光從天生一對這幾個字上轉過,感受著他發音時胸膛的震動。
這會她才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在水溶懷中,不是預知夢的虛幻,是真真實實地觸碰到這個人。
肩背和小腿上的手臂沉穩有力,胸膛寬闊帶起溫暖的感覺。
“咚咚咚”
黛玉仿佛能夠聽到水溶心臟跳動的聲音。
心跳速度一直上升,連帶著她心中也跳的快了些,麵上開始發燙。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下意識挪動了下。
水溶剛剛著急,現在反應過來,告饒了句後,就見黛玉換了個位置,背到自己背上。
“我能聽聲辨位,先這樣往前。一時倉促隻能如此,林姑娘覺得如何?”
背部肩膀是一樣的寬厚結實,黛玉伏在上麵,像是找到了可以歇息的歸宿之處。
哪怕周圍都是陌生的環境,也能感受到心安。
她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曾經自己也被這樣背起過,都是穩穩的安全感。
黛玉幾乎是習慣性地一蹭,等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後,麵上更加滾燙起來。
“可以。”她轉移注意力似的飛快開口,說出自己的推測:“害王爺的人,看來並非是要取命。”
她自己滾落下來都隻是輕傷,何況是北靜王。
由此猜測,對方並不想鬨大到以命相搏的地步。
“所以……他是要讓王爺失明?”黛玉說到最後兩個字時,音調放得低低的。
“不。”水溶搖搖頭,腳步穩穩地往前邁,聲線平靜:“他們是想刺激我發病。”
黛玉心頭咯噔了下,想起之前荷塘邊兩位千金的對話。
——北靜王在圍獵受傷並沒有好,有時就會發病。
她的手收緊了些,將臉貼在水溶背上,呼吸有些急促。
“林姑娘不必擔心,我並沒有發病。”水溶連忙出聲。
而且發病也不完全是壞事。
第一次圍獵受傷,覺醒了前世記憶的一部分記憶。
這次更是直接回憶起後麵的事情,連王女來的目的也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