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上笑了下，隻吐出一個字，尾音卻是愉悅地上揚。
“沒錯呢。”周貴妃跟著搭話，眉眼輕緩舒張，金絲帕子被握出些褶皺。
“陛下也知道，淳兒雖小，卻最是心孝。
“他早就說要給陛下送禮，現在怕是在折騰著。”
她說著又點點大皇妃，話鋒一轉避開之前的話題：“這會澤兒又要有子嗣。等到淳兒也結婚生子，才是熱鬨呢。”
說完周貴妃一眼從賈元春瞥向黛玉，目光往她們兩人肚子上劃過，用帕子擋了擋嘴角。
“話雖如此，可也不是遲到的由頭。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陛下可要一道尋尋？”
皇後毫不留情地開口，把話頭又掰了回去。
既然身邊人出聲了，今上便隨之點頭。大太監依命派人出去。
看著今上的人動作起來，不知為何，周貴妃心中升騰起不詳的預感。
淳兒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禮物之事還好說，串個口供就行
隻要自己人能先找到
“澤兒又要有孩子，我心中甚喜。什麼時候溶兒也有子嗣才好。”周貴妃將帕子抬高了些，略微擋住眼睛。
“錦妃妹妹當初就和我要好。現在剩下溶兒一人，想想我就心疼。”
周貴妃抹了抹眼睛做拭淚狀。
這個話頭一出去，連皇後都不好接口。
“本王還有父皇母妃王妃，何必心疼。”水溶不接她這一套，麵上的笑意卻淺了些，俊朗的麵龐帶出些淡漠的意思。
黛玉慢慢伸出手去，在席麵下握住水溶的手心，然後感到對方更緊的回握，暖意一道蔓延。
“你能這樣想，那當然是好的。”周貴妃並不以為意。
她隨手把帕子收了起來，眼眸上的金色閃片一點也沒少。
“就是淳兒我也擔心呢，整天舞刀弄槍的。那麼大了，就不知道收收心，從不想彆的。”
她作出一副哀歎的模樣，悲戚並不多，也不接著往下說。
“相看人家這種事情，總歸是要娘娘來的。”下方有人捧了一句，讓周貴妃的紅唇微翹。
她還想多說些什麼，就看小太監從後邊進了來。
小太監腳步無聲地踱到粱公公麵前，附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幾句。
幾乎是下一瞬，粱公公長長的眉毛一抖，麵色明顯地變了，欲言又止地頓在原地。
果然不是好事
要機靈些彙報
免得今上大怒
心語從他頭上跳了出來，粱公公臉上故意露出憂愁和不知所措。
在場的都看出了不對勁，一個個目光開始交換。
“怎麼，可是找到了？”
今上笑了笑，擺擺手不甚在意道：“喝了些酒誤事？人進來就行，不差這一會。”
粱公公連忙俯身而出，聲音放得低而清楚：“是找到了八皇子。皇子身邊還有其他人。”
這意思帶著些隱晦，聽得周貴妃深思起來。
她飛快盤算著可能會出現的事情，一時有些莫名的膽戰心驚。
皇後一撩衣擺，自然地順著今上的話出聲，將之前周貴妃的話再次提起。
“一道上來就是，沒禮物也沒什麼的。今兒就是家宴，何必這般拘謹。”
聽著皇後都開口了，今上也願意順著她的意思，略一點頭示意。
粱公公慫拉著眉又行了一禮，動作緩慢而遲鈍。
“將人帶上來。”今上眉梢微皺，聲音短促加快了些。
知道應是出現了什麼意外，以至於粱公公不敢開口。
這可不僅是喝酒和不帶禮物
八皇子也太大膽了
心語一個個跳動著，粱公公見準備鋪墊得差不多，也不再拖延。
他連揮手，後邊的人急急就動作而出。
在場的都能感覺到有所不對。嘴裡還是說著場麵話，目光卻若有如無地向外麵瞄著。
周貴妃禁不住撫了撫心口，往大皇子那邊瞥了眼。
兩人視線交流不出什麼，她再次向門口望去。
小太監們很快就回了來。與此同時，八皇子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口。
八皇子並不是自己走來的，而是被半攙扶著過來。
他衣擺略微淩亂，頭發像是急急束起一般散雜著。
麵色漲滿通紅，水淳的眼睛胡亂瞟動著，就是不敢對視上位。
隨著他腳步的接近，一股若有如無的香味隨之蔓延而起。
殿內四周有銀炭燃燒著，讓這甜膩膩的香味越發逼人。
在場都安靜了瞬，而後心語更加激烈地跳動。
這是事後、還是事中被帶來的？
八皇子居然如此不堪大器
周貴妃才說說他年少呢
後麵還有腳步聲繼續響起，不過隻停在了門口，並沒有再進來。
眾人視線往外望時，就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宮女出現，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最後整整八個宮女，全都停在了宮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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