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酸不酸(1 / 2)

皇後緩緩彎起唇邊, 輕搖了一下頭, 略帶蒼白的臉上露出隱秘笑意來,“說出真相罷了。”

這種事情心領神會就好,黛玉應和著一笑, 也點到為止並不多談。

能這麼快將嬤嬤的罪責與周貴妃聯係起來, 也隻有借助皇後掌握的權勢了。

皇後一路走到亭子之中, 等到坐下後, 才喚人上了茶點。

“剛剛本宮撫琴如何?”

這個問題卻是讓黛玉猶豫了下。

若是讓她來說,的確是欣賞不得。那聽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彈琴。

“皇後娘娘琴技一如既往。”她選了一個居中的說法,委婉些避開了點評。

皇後麵上笑意擴大,少見地笑出了聲,扶了扶著石桌才坐穩。

“的確是一如既往。”她含笑點點頭重複了遍前話,狀若無意加了一句:“今上也是誇耀, 說是聽了能舒心些。”

皇後說著端起玉杯,衝黛玉示意後飲下,壓製住喉嚨口中想咳嗽的癢意。

黛玉順著她的舉動一塊端起長頸杯, 眼簾垂下慢慢抿了一口, 捕捉到話中的偏向。

如同之前兩位宮女所說,今上生病了。

她腦海靈敏地轉動, 將前邊一連串事情聯係起來。

今上一舉一動都是大事。這次在處罰周貴妃後,就直接召喚了太醫。

事情顯眼到連小宮女口中都在相傳。

若是傳到前朝大臣耳中,那作為周貴妃的母家,周家也會被連累。

“來,我們自己彈琴。冬日就要過去了。”皇後緩過咳嗽的衝動, 重新挽起笑意,讓人將金琴搬了上來。

哐哐當當的琴音再次響起,穿透力極強地往宮殿中透去。

水溶在榻前,耳中隱約察覺到隨心所欲的琴聲。

“這是你母妃在撫琴。她琴技向來最好,天下少有能及的。”今上半臥在榻間,麵色還是紅潤。

並沒有外頭傳聞所說,到要立刻召喚禦醫的地步。

水溶應了一聲是,跟著加了一句:“兒臣王妃的琴技也天下無雙。”

沒有人能比玉兒彈得好

金色字體在被褥上踩來踩去。今上雖然看不到心語,卻也聽出自己四子的意思,勾唇笑了笑。

“也到了年紀,最近身子有些不對,隻有聽你母妃的琴聲才感覺好些。”

今上半閉著眼,抬抬手阻止了麵前人要說的話,自己又接了下去。

“你之前說隻娶一人,朕也答應了。現在還是這樣想嗎?”他目光一動,放到自己孩子臉上。

看著上麵與自己相似的輪廓,今上玩笑般開口:“烏家那孩子,到現在都想嫁給你。

怎麼樣?若是你想要納了也行,朕可以當沒聽過你之前的話。”

烏家是皇後的母族。娶了烏家人,幾乎等於有了皇後這般大的勢力加持。

對於生母不在的水溶來說,是一個極有利的保障。

這話還是從今上口中說出來的,其中蘊意要更為深遠。

若是其他人,定要誠惶誠恐地考慮。哪怕心中有了決定,麵上也要做個樣子出來。

而水溶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兒臣說過,今生隻會有黛玉一人,一心也隻放在她身上。”

今上並不為被拒而生惱,臉龐反而帶出些微笑意。

他偏轉了下頭,像是看著不懂事的孩子,放下天下共主的威嚴,透出一個父親的關懷來。

“為父後宮人也不少,喜歡和納妾是不相乾的。”

他循循善誘,教導著麵前這個固執的孩子,“你需要子嗣,更多的子嗣才會有更好的保障。”

“若是她將來升為皇後,連這點容量都會沒有嗎?”今上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

口中的話要是透露出去,能掀起軒然大波。可他說得自然又隨意,宛如這是個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好地舒張在床榻之上。

今上當然知道自己這話的力度,並為此感到勝券在握,從容地等待著自己愛子的回答。

“她當然有這個容量。”水溶鎮定地開口,在今上笑意要露出來時,又繼續了下去:“可是兒臣沒有。”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

不僅是拒絕,而且是維護住黛玉,自己頂上的拒絕。

今上揚了揚狹長的眼角,將笑意收了回去,眼中審視了一遍麵前的人。

臉龐是過分的英氣,可也顯年輕。在被封為唯一一個王爺後,於京中更是名聲大振。

林家的千金他也見過。相貌的確出眾,聽說才情也盛。

可理當是不能和皇位相抵的。

“難道你是不想要皇位了不成。”今上重新笑了下。這句話直白地出口,像在提一件不以為意的小事。

殿內站著的大太監手上猛地一抖,差點將拂塵砸在地上。

他憑著自己多年的曆練,眼疾手快將拂塵勾到手心,無聲恢複成原來的姿勢。

汗水從他額前掉下,低落在地麵上。

本該是幾不可聞的聲音,卻仿佛發出了巨大的啪嗒,唬得大太監一陣心驚肉跳。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

安定寺中明顯就是兩位皇子鬥法,雙方都沒有遮掩地出手。

作為今上身邊的大太監,他知道宮廷之主將一切都看在眼底。

而今天說的這些話,簡直就是皇位的抉擇。

可北靜王偏偏不服個軟!

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才好?無論是拒絕還是肯定,都不好把握。

大太監不斷壓製著呼吸,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響,就像是自己不存在一般。

宮殿裡似乎安靜了一瞬,又如同安靜了幾年。

時間在這時候失去了刻量的能力。

水溶的聲音清脆的響起來,打破一地靜謐:“兒臣當然想。”

他語調又輕又快,也像回答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問題,誠懇而乾脆。

大太監聽得呼吸都為之一窒。

而今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越笑越是厲害,最後忍不住扶著床板咳了咳,才勉強將笑息斂下。

他本來就紅潤的臉上,現在更是發紅,兩頰透出一股不自然的赤色。

“父皇這是怎麼了?”水溶眉梢一皺,察覺出些不對來。

本來他以為今上放出找禦醫的風聲,隻為了增加周家的壓力。

可現在一看,倒像是真的有所問題。

今上不甚在意地一搖頭,拉高被褥蓋住了手,“老毛病,沒什麼。

“倒是你。在那之後身子還有不適嗎?”

“兒臣也無事。”水溶這話也是事實。

當時為今上擋了一災昏迷,就回憶起了前世的一部分。

而後沒一次昏迷,都能再想起些前世的記憶。

於其說是為救今上而受傷留下後遺症,不如說是因為自己在不斷地覺醒前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