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開始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大皇子聲音輕而溫和,透出淺淺的疑惑。
他緩緩抬臂, 右手在假山上固定住。
冰冷的劍刃移動, 不是慣常的雪白,轉動時閃現著熒光, 猶如淬了毒一般。
直直對準黛玉。
黛玉靜靜站在原地沒有動, 偏轉了一下眼睫, 眸光轉動, 視線落在他的頭上。
唯有自己能看見的墨色字體晃蕩而下。
有時候就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現在在看什麼?”水澤接著上話開口, 音調都是冷色。
黛玉有些感歎大皇子觀察的敏銳, 將目光下移,對上水澤的眼睛。
她淺棕眸子中劃過一絲墨色光芒, 在晨曦光輝下清晰奪目,動人心魄。
黛玉依照心語, 誠實地輕聲開口:“在看你的心。”
大皇子短暫停頓後哼笑了一聲,儒雅秀美的麵上不帶什麼表情,如同在聽一個笑話。
而他頭上的字體一連串掉了下來。
不要亂想不要亂想不要亂想
心語直直白白將他的想法透露出來。
黛玉眨眨眼眸, 一時不知該對這個口是心非的表現做出什麼反應。
而這一聲笑像是牽動了大皇子的傷勢。
水澤往後靠了靠, 將大部分身子依在假山上,另一隻手抬起按了按自己胸膛。
黛玉這才發現對方盤龍的衣裳上, 金黃色澤中充滿了暗紅色的晦暗。
她鼻翼動了動, 銅鏽腥味隱隱約約從假山中傳了出來。
大皇子現在應該是身受重傷了。
水澤在嗤笑聲後就沒有再開口,視線從黛玉身上移開,往上方轉動著。
蔚藍天色從縫隙中透了出來,帶著一絲虛幻。
我才該是皇位的繼承人
從開始籌劃了這麼久, 於情於理都該是我
墨色字體依次躍了下來。
而後是從前各種計劃的小字,一群群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大皇子看起來很有話要說,不過他什麼都沒有開口。
過分鮮豔的薄唇動了動,到底吐出一句話來:“你們是什麼時候給我下毒的。”
若不是因為毒素,在最後關頭就不會失手
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功虧一簣
黛玉沒有回答。這時候總不能告訴說是他枕邊人動的手。
大皇妃的手段實在是快。
水澤也不像是要一個回答,他仰頭望著天空又慢慢加了一句:“是誰給我下毒的?”
他音調很輕,猶如自言自語般的開口。
微風從假山邊席卷而過,吹起黛玉裙擺袖口、墨垂發梢。
飄飄然若乘風而去,仙姿倩影天下無雙。
大皇子轉眸笑了一聲,麵容輕快了些。
他這時才顯露出些少時的天真,讓人恍然發覺對方年齡本也不大,平時隻是壓抑在厚重的老成之下。
“事已至此……”水澤輕輕開口,說出這幾個字後頓了頓,很快又繼續下去。
“我八弟還在昏迷著,他就是個傻的。”
他唇邊勾起,喉口動了動,像是將要彌漫出來的血色重新咽回去。
“八弟就是個傻的。”大皇子重複了一遍,低垂眉目透出些笑意的溫和,又帶著沉甸甸的傷感。
“他不能成事。回去後將解藥給他,關起來就好了。
“他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後麵這幾個詞水澤說得非常輕。
好似在托付家常,又像臨終對友人的囑咐,帶著款款柔情。
隻是他手中的劍從頭到尾都沒有放下來過。
一直保持著挺直,沒有一刻的鬆動。
黛玉不動也不回應,安靜地注視著他。
然後就看到鋪天蓋地的金色字體傾倒而來,瞬間將眼前一切淹沒。
“嘎——”
火紅羽翼劃過天際,鸚鵡撲騰著翅膀落到假山之上。
刻意放重的腳步聲從後麵響動,熟悉的聲音揚起,帶著穩定冷靜。
“這裡可有什麼好看的?不如換我來看看。”
水溶聲音都是自然,身上是一件深色軟甲,將腰部肌理線條勾勒地越發挺拔。
他長發全被束起,胸膛寬闊、腰肢勁瘦,俊朗側臉帶出一抹劃痕。
如同被刀子割傷,血腥紅色正順著往下滴落。
北靜王對臉上的傷完全沒有在意,腳步不停地往黛玉那邊走去。
大皇子眼眸眯了眯,將手中的劍威脅似的往上抬高一瞬。
水溶步伐不變,伸手扣開軟甲連接處,將甲衣褪去往下一甩。
“哐當”一聲,護衛的軟甲直接摔在地上。
這會身上隻留一件彰顯北靜王身份的朝服,單薄而無任何的防護。
他徑直往前走去,到黛玉麵前時側身一轉,將人護在自己身後。
“大哥有什麼事,不如找我來。”水溶麵容血跡猶在,點綴出彆樣的俊美,還有深沉的肅殺之氣。
他如同是一堵牆立在前麵,挺拔背部帶著深深的安全感,像是能夠將所有危險都規避。
黛玉眉梢一動,這時也不好有大動作,隻小幅度地扯了扯水溶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