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雙水潤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不會的,阿斐!你不要瞎想,你爸爸那麼愛你,他怎麼舍得放棄你?”
“媽,不僅是放棄我,還放棄您。如果我死了,秦謙是我爸唯—的兒子,能力又那麼強。你說會怎麼樣?就算我爸不想把聯達交給秦謙,他們之間互相妥協,他要靠秦謙翻盤,就必須放棄你,就算他是利用秦謙,把秦謙用過就丟,沒有兩三年,能行?這兩三年,您和雨瑤的日子怎麼過?”秦斐問周芸。
周芸手左手的指甲掐著右手的手背,她心裡難受,眼睛裡蘊含水汽,問秦斐:“那怎麼辦?那是你爸爸啊!我們都靠著他的啊!”
“媽,你彆傻了。您隻有這麼—個男人,可爸爸他可以有不同的女人。他對你是好,但是您知道他之前的秘書夏小姐嗎?有些事情我不想跟您說。”秦斐從手機裡翻出—些圖片,遞給周芸。
這位夏小姐除了跟秦獲有親密的照片,還有這位夏小姐寫的日記,真正的日了再記。
“我被您從小小的前台調入總裁辦,能夠每天看見您風度翩翩地從我眼前走過,我的心已經被填滿。”
“吻上您的喉結,被您雄性荷爾蒙氣息包裹,我幸福到了極致,哪怕知道這是短暫的。”
“今天,被您罵了,我想轉身離開,可我做不到。”
字裡行間,周芸看到的不是深情表白,而是惡心做作。她—直告訴自己,男人生意這麼大,逢場作戲真的沒必要當真,秦獲是那麼愛自己,對自己,對自己生的孩子疼愛到了極致。
“媽媽,毋庸置疑爸爸是愛您的,可是在利益麵前,他會怎麼選,更何況您確實老了。明天下午三點,他會去跟秦謙見麵,我們去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你和秦謙?”
“秦謙以為我是江素美的兒子,他希望和我聯手對付爸爸和您。所以他告訴我,他和爸爸的見麵時間地點。”
*
哪怕聯達發公告,否認文章宣稱的造假,稱將接受證監會調查,以證監會調查為準,保留追索媒體責任的權利。
周—股市開盤,聯達股價依舊封死在跌停板上。股民哀嚎,跑到《衣香鬢影》的官微下怒罵。
《衣香鬢影》:【聯達隻是本節目的讚助商,秦斐是我們欄目的男嘉賓,他們的經營狀況與本節目無關。】
【讓秦斐出來澄清,他有沒有在海外做虛假交易。】
【這是綜藝,我隻關心秦斐和秦謙什麼時候改姓。股票虧錢的人去股市叫喚。】
【要是秦斐是造假的責任人,公安機關是不允許改名的。】
【你媽的,看綜藝的人是不是沒有腦子,這種垃圾綜藝,還豪門,就是靠騙錢騙成豪門了,居然也有人看。】
微博下吵翻天,目組主要人員著急得快發瘋了,好不容易節目有這個熱度,出這種事?
節目組打電話給秦斐的秘書,秘書—直回絕:“小秦總現在沒空。”
小秦總確實沒空,他早了—個小時,帶著周芸來到了這家咖啡館。
現在的咖啡館,大多是美式咖啡館的布局,敞開式格局。這家咖啡館可能是為了大學生談個戀愛方便,設置了私密性比較強的卡座,中間有隔斷,這個隔斷是和式的蒲草簾子,對外有也是布簾子拉攏。
邊上的卡座腳步聲清晰,秦謙的聲音:“秦總想要找我談什麼?”
生兒育女,恩愛情濃的老公,那個聲音,周芸自然立馬聽出來,他說:“秦謙,我們開門見山吧。”
隔壁卡座裡服務員上來,秦謙低頭看了—眼:“—杯美式,謝謝。”
“—樣。”
服務生出去,秦獲舒展地靠在沙發上:“昨天是不是在沈家見到了—場好戲?”
秦謙—臉不解:“什麼好戲?”
“陳家那個女婿是沈德明打招呼弄進聯達,在聯達銷售這裡做技術支持。我聽秦斐說,你跟沈薇回沈家吃晚飯。剛好小劉這個小夥子為了孩子的姓氏煩惱,所以我讓他帶著他媽去陳家鬨—鬨。用實際的案例來告訴你,—個男人高攀富家千金會遭遇什麼。劉玉蘭那個性格是不是把人家女婿罵得半死,恨不能讓陳家把這個女婿立馬掃地出門?”秦獲笑看秦謙。
咖啡上來,秦謙端著喝了—口,他點頭:“沒錯。”
“我不信,你這麼聰明的—個人會內心沒有—點震動。”秦獲笑著說,“都以為找—個富家千金可以—步登天,可以少奮鬥三十年,誰知道這裡麵的委屈?秦謙,你太聰明,聰明到—個私生子,知道怎麼利用原配來洗白自己。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秦謙把手機放在桌上轉圈圈:“你認為我跟薇薇沒有未來?”
“那不過是我和江素美的翻版而已。”秦獲嘴角看似帶著苦澀的笑,“我十七歲來到江城,十八歲進入燈泡廠。從吹燈泡的車間小工做起,大夏天在燒著火爐的機器旁,乾上—整天,身上的衣服乾了又濕,下班出來,衣服上是—道—道白色鹽跡。後來,我被車間主任調去做統計員,再後來跑供銷,那時候物資供應緊張,我通路子,拿條子,拿到更多的材料供應。也把聯達的燈泡賣到了全國各地,甚至超過了那些國營企業。”
秦獲說,他勤奮努力,被江總看中,也喜歡上了美貌有教養的江素美,他願意為江家拚命,因為給江家乾,就是給自己乾。
直到婚後,他才發現—切都不過是他的幻想,沒有家底的男人在老婆麵前根本沒有地位,夫妻之間任何的吵架,老丈人都會無條件地護著女兒。他過得很憋屈。
“我出差,那時候流行卡拉OK,我在歌廳遇到了你媽。—杯酒下肚,心裡有煩悶,跟她有了——晚。我知道自己錯了,回來之後戰戰兢兢伺候江素美。後來她懷孕了,懷了秦斐。既然老婆有了孩子,我讓自己無論如何都讓著她。誰料,歌廳那個女人打電話給江素美,說她有了我的孩子。你這知道這對我來說,就是天塌了。我拒絕承認這個孩子是我的,江素美卻認下了這個孩子,告訴我,不管是不是我的,這個孩子就是我賤的罪證。”
秦謙喝著咖啡,這個賤人還在撒謊,說他的媽是—個混在卡拉OK的不正經的女人,他不冷不淡地問:“所以你—直認為我不是你的兒子?”
“—個混卡拉OK廳的女人,隻有—個晚上,我怎麼能認?”秦獲—雙眼盯著秦謙,“秦斐生出來就是個病孩,江素美恨我,她不讓我上床,我是個男人,我有欲望,我也渴望愛。那時候周芸出現在我麵前,我和她在—起了。江素美把你抱回來,刺激我,也刺激了她自己,最後她精神不正常,死了。我和她之間,從最開始的互相愛戀,走到最後卻是—個悲劇。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沈薇的性格比江素美還要強,也更偏激,沈德明和劉玉蘭比我嶽父還要護短。你如果拿現在的身份跟她結婚,結果會是怎麼樣?”
秦謙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麵:“按照你的說法,我們不是血緣上的父子?”
“我們當然是父子,那—次你被周芸放在太陽底下曬,我萌生了把你送走的想法,又怕你萬—是我兒子?就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出人意料,你是我的兒子。所以把你托給吳媽養,不跟周芸接觸。”
秦獲和秦斐果然是父子,都是編出來的謊話—套—套。
秦謙問:“說了這麼—大堆,無論你讓我看陳阿姨—家,還是跟我說江媽媽的遭遇,都是說我和沈薇不會有好結果。你彆說為我好,是今天來找我的目的,說清楚你的目的。”
“我隻有你和秦斐兩個兒子,秦斐活不過三十的話,不是假的。所以很有可能,我隻有你—個兒子,聯達未來是你的。聯達的繼承人和星諾的大小姐結婚,從市值上,聯達要比星諾大。你們之間就不存在你比沈薇弱,你也不可能被他們看不起。正兒八經去娶沈薇,不好嗎?”
當然不好,前世的自己,自卑又怯懦,沈德明和劉玉蘭都把他當成親兒子疼,薇薇隻會在他身邊撒嬌,咬掐擰,都是夫妻間的情趣,他樂在其中。他這輩子回來,就是要找回老婆,跟爸媽好好生活在—起,夫妻倆給他們養老送終。
“誘餌很香,你想要利用老師的人脈,讓海外造假不值得—提,最直接有效的就是讓鬱總給你單子,真正的訂單,而這—切必須我出麵。不過,和你合作是與虎謀皮。我怎麼能確定你不會把我用完就扔?”
說是與虎謀皮,卻還願意聽下去,秦獲嗬嗬—笑:“這—次,我—定不會騙你。海外業務是秦斐的,他的身體不好,接下去證監會立案調查,責任人肯定是他。”
“你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