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雖然味道綿醇,但後勁也不輕,澹台無離喝了半壺,便忍不住斜倚在了那桌案前。
此時他一手擎著酒壺,一手拿著杯子,眼角泛著一股靡麗的潮紅,神色迷離醉人。
楚蔚見了,心頭顫了顫,湊上前來輕聲道:“師尊你喝醉了,彆喝了吧。”
說著,楚蔚便想從澹台無離手中取下那酒壺。
結果沒想到澹台無離長眉一蹙,緊緊攥著酒壺,啞聲道:“憑什麼不讓我喝?”
楚蔚怔了一下,不由得苦笑——師尊這是真醉了啊,居然還會對他撒嬌。
“小混賬。”澹台無離眸色有些陰晴不定地盯著楚蔚,神情迷離地道。
楚蔚:……
楚蔚微微吸了一口氣,遲疑了一下,正試圖挽回自己的名聲,澹台無離卻又閉了眼,霜睫微顫,啞聲道:“我要是飛升不了,全都是你的錯。”
楚蔚心頭驟然一顫,一股酸甜的味道從他胸腔中湧了出來,接著他就湊上前去,靜靜握住澹台無離的手,輕聲道:“是,都怪蔚兒。蔚兒對不住師尊。”
可澹台無離說完這話,卻又像是陷入了一個短暫的迷醉中一般,微微仰著頭,閉上眼不搭理楚蔚了。
楚蔚貪婪地凝視著澹台無離清麗中透著幾絲潮紅的側顏,終於還是沒忍住,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啞聲道:“師尊……你還喜歡陸帷麼?”
澹台無離聽到楚蔚這句話,眼睫顫了顫,接著,他也沒有睜開眼,隻是淡淡搖了搖頭:“都過去了。”
楚蔚怔了怔,心頭不由得一喜。
可他仍是接著試探:“那……慕始青呢?”
“慕始青?”澹台無離眉頭蹙了一下,又搖頭:“他有喜歡的人。”
楚蔚心間猛顫了一下,愈發生出幾分隱秘的喜悅來。
這一次,他過了許久,方才珍而重之地靜靜凝視著澹台無離的麵容,輕聲道:“那師尊……喜歡蔚兒麼?”
這一次,澹台無離沉默了。
可隻是看到澹台無離沉默,楚蔚的心便越跳越快。
澹台無離從不說謊,若是他沉默,便是他猶豫,不好判斷。
若是猶豫,不好判斷,那楚蔚覺得,自己的勝算倒是比旁人大多了。
就在楚蔚心頭各類滋味交雜的時候,澹台無離靜靜開了口。
“我不知道。”
楚蔚怔住了。
接著,澹台無離閉了眼,側身歪在了桌案上:“我沒有情根,不知道……”
這補充的一句話,讓楚蔚整個人心頭一個激靈,差點便要跳起來,把澹台無離緊緊擁在懷裡。
楚蔚清楚,情根並不是讓人無情無愛,隻是斷絕了情愛的根苗。
可若是種子種下去了,隻要情根能長出來,那情愛自然也能生出來……
想到這,楚蔚麵上笑意愈發濃了些,這會他便有些得寸進尺地湊了上去,輕聲道:“那師尊,有沒有什麼時候想親蔚兒一下?”
澹台無離怔愣一下,淡淡道:“沒有。”
楚蔚的一張俊臉頓時皺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便勾唇笑了笑,伸手慢慢摟住了澹台無離:“沒關係,蔚兒親親師尊,師尊就知道了。”
澹台無離喝了酒,可也總算感覺到了危險,楚蔚的薄唇貼上來的時候他便伸手一擋,楚蔚溫熱的唇一下子便貼在了他的手背上。
“不許放肆……”澹台無離迷離狹長的眸中隱約顯出一絲被冒犯的怒色。
楚蔚有點委屈。
澹台無離這會眸光警惕地靜靜看了他一會,啞聲道:“再敢欺師犯上,就剁了你。”
楚蔚:……………………
師尊,這是從哪學來的?
然而澹台無離的硬氣也隻支撐了一會,很快,酒力逐漸發作,他便一點點軟在了楚蔚的懷裡。
看著澹台無離安靜的睡顏,楚蔚雖然沒有得逞,但心頭也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他這會輕輕握住了澹台無離白皙纖長的手指,一點點放在自己的掌心握緊,便又低頭去輕輕親了澹台無離的薄唇一下。
甜美的葡萄酒香夾雜著瓊花的冷香,混合在一處,楚蔚覺得自己仿佛都要醉了。
靜靜凝視了懷中的澹台無離片刻,楚蔚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便輕輕將人抱上了龍榻。
柔軟清瘦的腰肢不盈一握,楚蔚眸色深了深,忍不住便想再掐緊一點。
可考慮著那個小崽子,楚蔚還是沒有太過放肆。
而且,現在知道了情根的事,楚蔚覺得,自己有些步子也可以放開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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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風簷怎麼也沒想到,他還沒有拿到鎖靈鏈的鑰匙,楚蔚卻先他一步,將鑰匙交給了他。
看著掌中的鑰匙,百裡風簷心情有些複雜。
“你有什麼打算?”百裡風簷收起了鑰匙,低聲問。
楚蔚平靜道:“師尊有一樣東西落在了慕始青那,沒了那樣東西,師尊無法飛升。”
百裡風簷心頭微微一震:“怎麼會這樣——你打算去找裴斂?”
楚蔚靜靜頷首:“慕始青的生命力已經弱了很多,若是按照原計劃,師尊在他手中的那樣東西遲早會暴露。”
百裡風簷咬了咬牙,最終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楚蔚神情平靜地注視前方:“偷襲。”
百裡風簷微微一驚。
隨後百裡風簷便沉聲道:“你這麼做太危險了!”
楚蔚淡淡道:“若是不冒險,師尊那樣東西取不回來,便永遠無法飛升,師尊天人五衰之相已久,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百裡風簷眉頭緊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楚蔚,坦然一笑,轉過頭來看他,輕聲道:“我有龍氣護體,死是肯定不至於的,多半受點傷。師兄你替我好好照顧師尊,等我回來。”
百裡風簷看著楚蔚的表情,忍不住想讓他不要托大,可想到澹台無離日漸衰敗的軀體,百裡風簷終究還是猶豫了。
最後,百裡風簷阻止的話仍是沒有說出口,隻沉聲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多多保重。”
楚蔚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