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看著兩人撩了撩眼皮,往後靠著輪椅背,兩隻手搭在一起,抬了抬下巴,示意說。
“火騎營已經從魏國回程,公主您要的類似的書隻在魏國找到十冊不到,已經快馬加鞭在送回來。”
清若稍微眯眼,“十冊不到是什麼意思?”
正統領稍微有點緊張,咽了口口水,不敢看她,低頭看著她桌上的碗,“有,有一本,隻有半冊。”
清若嗯了一聲,不再問。
副統領接著稟告,“公主,六國都來了人,要給您賀生辰。”
清若挑眉,“魏國也來了?”
剛被她派人抓了一眾皇子威脅魏帝那她要的東西來換,還能派人來給她賀生辰,魏帝這心也是蠻大的。
副統領點點頭,糾結了一下還是小聲的開口,“魏、趙、吳三國恐怕不懷好意。”
清若帶出點輕笑,哦了一聲。
一聽見七公主笑,兩位上過戰場征戰的將領都覺得,渾身涼。
但是突然。
清若皺了眉,並且彎了身子,表情凝重又有些痛苦。
兩位統領暫且沒反應,站在清若旁邊的順喜嚇了一跳,尖著嗓子叫出聲,“公主!您怎麼了?!”
兩位統領立馬站起來,“公主!”
清若左手緊緊抵在肚子處,抬眸,冷沉又肅殺,“全部出去!”
宮女們幾乎沒有耽擱,立馬領命退出。
兩位統領習慣了清若的殺伐果決,開口從來不許質疑和反駁,低著頭應聲退出。
順喜擔心,可是他更不敢抗清若的命,緊緊皺著眉頭,一邊往外退一邊道,“公主!奴才就在外麵候著!您有事您叫奴才啊。”
清若沒給回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左手。
她漸漸長大,墨鐲也漸漸長大,一直在她手腕上帶著,除了她,沒有人能看見。
她能感應到墨鐲主人那仙人的情緒。
這幾年,仙人一直沒出現,清若大概有了猜想,他肯定是被什麼東西攔住或者被事情絆住了。
從一開始他那種瘋狂漫天的殺意,到後來似乎緩和了一些。
清若試圖對著墨鐲說過話,自然是和他說的,但是沒有過回應,一直到現在。
之後她偶爾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很明顯的差彆,不是墨鐲主人的,是墨鐲主人正在麵臨的情況。
但是都不嚴重,那時候她擔心呀,可是後來也漸漸習慣了。
有時候也能感應到痛,很痛很痛的那種,痛得她恨不能一刀切了自己,但是過後,她修煉時候就更順暢一點點,清若覺得,痛的時候,大概是墨鐲主人在進階的時候。
這一次,清若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她覺得心臟疼,墨鐲熱到已經她看著都在發紅光,鮮紅刺眼帶著血色。
清若緊緊把墨鐲抵在自己肚子處。
在心裡默默對著墨鐲開口,卻十分冷靜。
“如果我有什麼能幫你,請你說,隻要我能,一定竭儘全力。”
鋪天蓋地死亡的氣息隻壓她的天靈蓋,她覺得丹田處被壓得陰沉沉的開始冷,她全身都冷,額頭上已經都是汗,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墨鐲。
她知道,他聽得到,她每次說話,他都聽得到,隻是他估計幾年前那一次對墨鐲已經失望透頂隔出了自己的範圍,一時間雖然拿她沒有辦法,卻再也沒開過口。
清若忍著全身想要發抖的恐懼,繼續對墨鐲默道,“如果我可以幫您,請您開口,我一定儘力。”
清若在等,在等那人開口。
右手撫上墨鐲,安慰它,她總覺得,墨鐲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它這會也在擔心,它很燙很熱,已經發著不詳的紅光,卻沒有讓她感覺到燙。
“進去,屋裡。”
腦海裡終於響起了男人的聲音,沙啞,有不正常的停頓。
清若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進入墨鐲。
自小時候誤入之後,她再也沒有進過墨鐲。
但是修煉後,這會她已經很適應那種突然一瞬的眩暈感,還是原來的位置,隻是一眼,原本第一次進來長得整整齊齊的植物,大概因為沒有人管,已經瘋狂的野蠻生長,各種植物混著你壓著我長我壓著你長。
清若隻是看了一眼,沒有任何情緒,轉頭往身後的屋子跑。
“我快到了,之後呢。”
這會在墨鐲裡,她直接開口問到。
這次男人回答得很快,口吻還是冷淡的平穩,“桌子上有硯台,割開手腕,往裡麵放血。”
清若直接推開了屋子門,打開掃了一眼,直奔大大的書桌。
硯台在上麵,旁邊還擱著毛筆,她也沒有猶豫,隻是在找刀,桌子上,卻突然出現了匕首。
清若左手拿起匕首,朝著自己右手腕就割。
割得重也割得狠,她早早把手腕放在了硯台上,血爭先恐後的湧出來。
她感覺這硯台像是餓了千百年,而她的血是美味的食物,吸得又重又猛。
清若腰靠著書桌撐住自己的身子。
開口問道,“還需要做其他的嗎?”
隔了一會,男人口吻清淡,“不用。”
他沒說停,清若也就沒有問什麼時候可以。
而後手腕一直擱在硯台上,硯台一直在瘋狂吸她的血。
清若漸漸感覺自己有些失血過多,沒了力氣,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身子也開始漸漸發冷。
她咬著唇,忍了又忍,還是沒問出什麼時候可以這樣的話。
她這條命,是墨鐲救的,這是墨鐲的主人。
她能到今天,和墨鐲密不可分,也和這人密不可分。
感覺腦子越來越暈,清若迷迷糊糊的睜著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屋子。
視線恍惚,她感覺,她似乎看見了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衫的男人。
負手而立,目光冷漠看著她。
而後,視線徹底變黑,沒了意識。
而此刻,站在雪域秘境中心處的季限。
看著雪域秘境中心處彙合的越來越多的血液,目光冰冷而陰森。
融合的最後一秒,他抬手,從無數鮮紅色的血液中抽血楚清若的。
剛剛她感應到的危險,並不是他的,而是整個雪域秘境的。
季限原本完全不想搭理的,可是猶豫一瞬,開了口。儘力,他想看看她的儘力,能儘到什麼程度。
楚清若的血順著流轉在他手中,最後凝成一滴鮮紅色的水滴狀血晶。
躺在他掌心,是溫熱的。
他神識裡看到的,是已經失去意識坐在他書桌椅子上,半躺在桌子上的人。
季限兩個指尖捏著她的血晶。
隻要他再一用力,她的血晶破碎,她就徹底死了,魂飛魄散。
墨鐲還在裝死。
季限嘴角勾著諷刺的笑,他養的好法器,吃裡扒外。
季限指尖剛準備用力,腦海裡又響起了聲音,“仙人,您不高興嗎?要不要吃東西啊?”
這是她小時候,第一次,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和他開口說的話。
季限停下手裡的動作。
雪域這個秘境,應該是上古的沒錯了,隻是不是上古大能留下的芥子空間,而是直接是一個上古時期的秘境。
危險程度不言而喻。
何況裡麵還有那些時時刻刻想至他於死地的跳梁小醜,他雖不懼,可蒼蠅多了也會煩。
這叫楚清若的倒是真的聰明,知道他想要她的命,也不囉嗦每天煩他。
可是一直努力釋放自己的善意。
在雪域遇到那麼多爛蒼蠅,她的善意,或多或少對他有一點點用。
墨鐲周圍的一切,除了他刻意屏蔽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
墨鐲領著她入道,她是單係火靈根,天賦也不錯,隻是瀚海大路現在靈力少得可憐,她沒有師傅正確的引導,隻靠自己摸索,已經算不錯了。
一邊對著他努力釋放善意,一邊還要扛著他鋪天蓋地的殺意。
季限還以為,這人不變態就要自殺。
她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有他的影響,加上她天資腦子都不錯,舍得下功夫努力。
暗自謀劃,殺伐果決。不到十年,已經成了楚國真正的掌權者。
之後開始擴展自己的勢力範圍,她在找七國內所有可能有關於修仙問道的相關記載。
便是季限,也不得不說,是真的厲害。
更讓他覺得歎服的一點是,明明已經進過墨鐲,她那麼努力的修煉,顯然是對修真有無儘向往的。
但是這十年來,她沒有再一次進過墨鐲,從六歲到十六歲,這份心性,他承認。
但是依舊改變不了,他要她死,要毀了墨鐲。
他不允許,一絲一毫的背叛。
隻是……季限把她的血晶收回掌心。
墨鐲跟了他近百年,她的情緒也傳給他近十年。
就是要他們徹底消失,也該是麵對麵。
現在,讓她再活會。
這個任務代碼為滅世。
會轉到清若這,前麵已經有無數工作者铩羽而歸。
一個人久了,即便是鬼魅,也會孤獨。而季限,不會孤獨,不需要陪伴。即便一個人千萬年,他依舊不允許任何人的靠近。
最後,他會徹底毀了瀚海界所有生靈。
清若接任務,從來自進入世界之後就要求自己完全融入。
這十六年,她隻為一個能和季限麵對麵的機會。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