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鬨夠了,楚岱說:“老顧,水。”
顧青烈連忙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他身上,鞍前馬後又是倒水又是給他剝橘子。
楚岱身上蓋著軍綠色的薄被,不知道是不是被壓得太多,不管怎麼拉都紋絲不動,一點褶皺都沒有。
他靠著床頭,右手握著軍綠色的搪瓷杯,左手一伸,顧青烈馬上把剝好的橘瓣遞過去,平時大大咧咧馬馬虎虎的人,連白絡都給剝得乾乾淨淨。
顧卿卿歎為觀止。
這可是她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見她在一旁呆愣愣地看著,楚岱把手裡的橘瓣轉贈給她,嗓音懶懶:“吃嗎?妹妹。”
顧卿卿眨了眨眼,接過來,挨著二哥靠著他坐下,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爛:“吃呀,謝謝哥哥!”
“這可是我剝的!”顧青烈不滿。
“你又不是剝給我吃的。”
這場仗他們勝了,乾脆漂亮。
年底之前鄰國都不會有人再敢來挑釁,楚岱和顧青烈都處於一種十分放鬆的神態,顧青烈眉間的笑就沒消過。
仗也打贏了,青菜苗也長出來了,老楚對他妹的態度好像也有所親近,都是好事。
他現在就想著年底休假要不跟楚岱一起去南方軍區看看狗剩,畢竟他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那過年。
津貼夥食那麼好,不去吃大戶有點過意不去啊。
聽說南方軍區還有手掌大的蝦,吃兩個就能飽。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蝦就是他們大屯子村村口那條河裡的小蝦米,來了建設兵團,彆說蝦,有魚吃都是過年過節加餐。
“老楚。”顧青烈瞄了眼旁邊乖巧吃著橘子的妹子,心裡“嘖”了聲,你什麼性子哥能不知道麼,楚岱是他兄弟,在顧卿卿沒來之前就經常跟他念叨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子。
指不定人家楚岱現在心裡怎麼想呢。
合著你們顧家人都收放自如。
但他不敢跟他妹說,早就在楚岱麵前把她老底兜了個底掉。
楚岱疑惑地看著他,下巴微抬示意他有話直說。
“那個啥,”顧青烈把青橘子皮扔一邊桌上,撓撓頭:“你過年去南方軍區嗎?”
楚岱垂眸,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道:“懶得回。”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軍綠色的杯壁上,有節奏地輕輕扣著,手背上的針孔和青筋一樣明顯突出。
顧卿卿盯著他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才聽她哥惋惜道:“那真的太可惜了,我還想著帶卿卿去我哥那兒探親呢。”
現在顧卿卿不著急回去,她得留在這兒種青菜,這點正合顧青烈心意,可以多點時間和楚岱接觸相處。
他這個兄弟真的是個非常好的人,為人正直坦蕩,有情有義,性格雖然傲了些,接觸久了就會發現他很好相處,有什麼事永遠會擋在你前麵。
顧青烈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他唯一放心能把她交出去的人的就是楚岱。
顧卿卿從小被家裡人慣壞了,性格偶爾會有點嬌縱,太大男子主義的跟他這個妹妹湊一起估計天天雞飛狗跳。
楚岱挺好,能降的住她。
他這妹子一看到楚岱眼睛都直了,什麼嬌縱任性死皮賴臉完全不存在,就是一副乖乖寶的樣子。
瞅瞅她現在,小身板板板正正,小口小口地吃著橘子,要是狗剩在這兒看了都得懷疑人生。
楚岱往後靠靠,顧青烈眼疾手快又給他墊了個枕頭。
“到時候再說吧。”男人略微闔眸,睫毛顫動,顯然對於這個話題不想多說。
顧青烈給他拉了拉被子,蓋住胸口以下,“成吧,反正還早呢,還有三個多月。”
“卿卿。”他揪著妹子的衣領,“帶哥去看看你種的青菜,看晚上能不能掐一餐,給你楚岱哥哥也加加餐,”
本來還不情願的顧卿卿立馬起身,嗓音軟軟:“好呀,哥哥你好好休息,我跟我哥晚上再來給你送飯。”
“嗯。”男人沒睜眼,淡淡應了聲。
顧卿卿一路興致盎然拉著她哥跑在操場上,顧青烈稍微往前走了點給她擋太陽,讓他妹子走在他影子裡。
本來就夠黑了,現在還天天跟著兵團的人扛竹子削竹弓,還能按時提著鋁飯盒穿過大半個兵團營地給楚岱送飯。
顧青烈真不知道妹子哪來這麼多活力,上輩子是個陀螺變得吧。
“狗蛋我跟你說,前幾天種子才冒出點點芽,你不仔細看都看不著,這幾天我天天澆水,餘叔每天漚雞蛋殼淘米水,菜地現在可肥啦,得有手指這麼長的秧秧咯!”
顧青烈很捧場:“呀,沒想到咱們卿卿了種菜都這麼厲害,還得了團長的表揚,不得了哇。”
顧卿卿飄飄然,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哥,咱們的信都寄出去好幾天了,阿爹阿娘應該看到了吧?會給我們回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