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卿最終還是戴著草帽去了養豬場,老朱正在給豬喂食,就是一些南瓜米糠和紅薯。
這邊的沙土壤雖然不長青菜,但南瓜這些絕對管夠。
“朱叔!”顧卿卿上去幫忙抬起潲桶,把煮好的米糠南瓜這些倒進去。
“欸,卿卿呐?”老朱側頭看一眼戴著草帽的小姑娘,笑了:“你這帽子你餘叔給的吧,聞著就一股子油煙味。”
“對呀。”顧卿卿癟嘴:“他們都說我黑,讓我少曬太陽。”
老朱抹了把額頭的汗,這天氣太熱了,完全沒有絲毫入秋的涼爽。
“是有點黑……”他實話實說。
這閨女跟楚連長站一起,那可真是太紮眼了。
顧卿卿欲哭無淚,“我還是繼續去扛竹子搭棚子吧。”
“哪用得著你啊,傻姑娘。”老朱伸手拽她一把,讓她站到豬欄棚子下的陰涼處來:“部隊裡這麼多男娃呢,你餘叔不是也說了不讓你去扛竹子,你這娃兒上輩子是猴變得吧?”每天上躥下跳,不乾點活兒就不舒坦。
“叔跟你說件事。”
“您說。”
“團裡要調一批官兵去南邊的白沙駐島,楚連長已經向團長打了申請報告。”老朱也是今天去軍需處借鎬頭聽軍需處長老張說的。
據說團長這次破天荒沒有把他的申請報告摁下去,可能是被這次楚岱中彈的事嚇到了,想把他調離前線,但是去後方楚岱肯定不願意。
就他那性子,讓他窩在屋子裡安安穩穩當個文職,還不如一槍斃了他。
這正是個送上門的好機會。
就是條件可能比邊城還要艱苦。
這裡最起碼一日三餐有保障,雖然沒有直接接入的水,但是兵團每天飲用的淡水戰士們還是能挑回來的。
白沙島不與內陸接壤,半個月才有一艘船過去送給養,海島上以前沒有駐守的官兵,這是第一批,營地建造也才剛完工。
“卿卿啊,”老朱想了想,還是要提醒她:“去了海島駐守沒個五年七年的回不來,你還是早作打算,好好想想吧。”
顧卿卿走在陽光下,心卻涼了半截。
這件事她哥沒跟她說過,是保密的?不應該啊,保密的話朱叔肯定不會跟她說,雖然她和兵團的人關係都很好,但部隊是有條例的。
她恍恍惚惚回了軍屬院,就連孫淑芬叫了她幾聲都沒聽見。
直接回了屋子,在床上躺下,顧卿卿抱著被子,嗅著上麵的風沙味,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流下來了。
這一晚她哭著哭著就睡了,第二天腫著個核桃眼,先去後院看了菜地,然後才去的食堂。
“早上喝南瓜粥,卿卿,今天怎麼沒精打采的,待會兒還得給楚連長送飯去呢吧?”餘富貴端了碗粥給她,又開始裝楚岱那份。
“不送了。”顧卿卿趴在桌子上,手裡的調羹不停的攪動南瓜粥,蔫了吧唧道:“餘叔,您讓彆人送吧。”
“欸不是,咋回事啊?不舒服?要不叔帶你去衛生所找你趙哥瞅瞅?”餘富貴怕她是病了,拉著她就要往衛生所走。
“我沒事,叔您彆擔心。”顧卿卿歎了口氣,掙開他的手,坐了下來。
“我還以為你昨晚也喝湯了呢,沒事就行。”餘富貴嘴裡嘟囔兩句,開始準備中午的菜。
“嗯?昨晚的湯怎麼了?”
“就你煮的那一鍋,傷兵營的拉了一晚上肚子,人都虛脫了。”
“那楚岱呢?”顧卿卿來了精神,急哄哄地問。
“都一樣。”餘富貴說到這,忍不住笑:“你哥昨晚大半夜還擱茅坑裡蹲著呢,我問他咋不回去睡,他說難得跑。”
“卿卿啊,咱們兵團的戰士們打仗沒被敵人撂倒,被你一鍋湯給放倒了。”
幸好她那一鍋不多,就給了傷兵喝。
昨天餘富貴指導到一半,想著也差不多了吧就去忙彆的了,哪知道這妮兒是拿著什麼料就都往裡加啊,這家夥這事鬨得。
還好,炊事班的小戰士想給團長送一碗濃濃的大骨湯,被團長以留給受傷的戰士們為由拒絕了,不然現在還擱衛生所裡呢。
顧卿卿垂著頭,攪動著碗裡的稀粥,半天沒說話。
“這事也不能怪你。”餘富貴清了清嗓子,“卿卿啊,正好,你把早飯給楚連長送過去,他現在虛弱得很,本來就受了傷流了那麼多血,我都琢磨著要不去山上挖點當歸給他補回來。”
“可不能再餓著他了啊。”雖然不知道這閨女今天怎麼看起來怪怪的,但他還是希望她和楚岱的關係能更進一步。
“知道了餘叔,飯盒給我吧,您去忙您的。”顧卿卿喝碗粥,接過他手裡的飯盒,神色萎靡往門口走。
餘富貴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問旁邊的小戰士:“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卿卿有點不對勁?”
“您才看出來啊?”小戰士正削紅薯呢,餘富貴打算把多餘的紅薯都蒸熟了放太陽底下曬成紅薯乾,不然人吃不完豬也吃不完,紅薯都快壞完了,多浪費。
“啥意思?”餘富貴有些摸不著頭腦。
“以往還沒進食堂大門卿卿妹子就嚷嚷開了,今天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聲也不吭就坐那兒喝粥,您說對勁不?”
“哦,趕緊削你的紅薯。”餘富貴回過神來,心想卿卿不會是想家了吧?來了這麼久,部隊裡又都是男娃,除了他媳婦兒閨女還有趙軍醫他愛人,也沒個說話……算了,她跟誰都能搭上話。
從顧卿卿一進來,楚岱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平時早就哥哥長哥哥短叫開了,今天就提著飯盒放桌上,默不作聲打開,把筷子遞給他坐在旁邊不說話。
楚岱略微皺眉。
這是怎麼了?受欺負了?
顧卿卿坐在椅子上,對上男人疑惑的眸光,她不偏不倚,眼神清亮,甚至還帶著幾分委屈。
“卿卿。”楚岱臉色比昨天更蒼白了,他斟酌片刻,才開口:“吃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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